山路不好走，借着月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磕磕绊绊地往山下走。
南玉的话一路上就没有停过，“最后那一招自我师父教给我以后，还是第一回用呢。”
元昭宁到了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些什么，“所以……刚刚你其实……”
“那畜生那么欺辱你，还留在世间干什么？我把他给宰了。”南玉说的像是杀鸡一样简单。
说完以后忽然又小心翼翼看向元昭宁，“袁夫人可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没有。”元昭宁深吸了一口气。
当时那样的情况，原本也顾不上许多，更何况若是她心软，如今躺在里面的，恐怕就要反过来了。
“夫人不怕我就好。”南玉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又踢走横在路上的石块，扶着元昭宁走下去 。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元昭宁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南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祁郎让你来的？”
一听到祁玄，南玉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告状似的说，“夫人评评理，我既是来骑马打仗，定然是自信于我的本事，万不会做那拖后腿的事；”
“我自问攻山以来从未出过差错，可祁将军却故意将我支开，明明军中粮草充足，还是让我回城去筹措——”
“夫人你说，祁将军是不是一直都在小看我？”
这话她没法儿接。
她只好笑了笑，“南姑娘或许是误会了。”
南玉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便接着说道，“我是自己一路跟过来的。”
“那……南姑娘可有看到，绑我上山的一共有几个人？”
他们刚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外面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就连她们已经跑出来这么远了，身后也没看到有人追赶过来。
这不得不让元昭宁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南玉摇了摇头，“绑你上山的就只有刚刚那一个人。”
“姑娘也不曾见过我的女使？”
南玉还是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候，南玉忽然神色一凛，她拉着元昭宁闪到路边，同时竖起食指“嘘”了一下。
没多久就见到不远处出现一片火光，跟着响起阵阵脚步声，听着像是有不少人在上山。
不知道是不是破锣嗓子的同伙。
“跟我来。”
南玉说着，一拉她的手腕，朝着另一边走去。
===
她们堪堪离开不久，祁玄也带着人过来了。
他走在最前，身后跟着的是邹大胡子，再后面是像穿成了一串的蚂蚱一样的山匪们，官兵走在最后，谨防再有人逃跑。
祁玄上山的速度飞快，已经与身后的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陆宇看在眼里，有心想劝一劝，但最后还是作罢。
等终于进了大胡子寨，祁玄连个停顿都没有，就要往大胡子堂里面冲。
“祁玄等等！”陆宇一把将他拉回来。
“小心有诈。”
祁玄这才回到原位。
这时候官兵们已经将周围都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祁玄让人到大胡子堂前喊话，然而喊话的人把嗓子都快要喊哑了，里面依然没有人答应。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风将火把的光亮吹得东倒西歪，影子拖在地上，也时不时地跟着左晃晃，右晃晃。
“我去看看。”
祁玄说着，又要往里面冲。
“不可！”
陆宇再一次将人拉住，低声喝道，“你如今是县令，这些事情，不该由你去做！”
“阿昭在里面。”
这一次，祁玄没有停下来，“她需要我。”
“我和你一起去。”陆宇见拗不过他，叹了一口气道。
他先是回身让姚熊在外面守好，之后转回去，又特地比祁玄走快了一步，正好赶在他之前进了大胡子堂。
===
火光将堂内照亮，陆宇不经意间低头一看，忽然道了一声“不好”。
祁玄也看到了，他快步走过去，将地上趴着的那人翻了过来。
就见那人喉间喷出的血已经凝固，地上也淌了一大滩的血。
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祁玄只觉得一阵心慌，眼前也阵阵的发黑，他晃了晃头，仍然保持镇静，但开口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阿昭！阿昭！”
他的声音发颤。
然而堂内根本无人回应。
“这里还有绳子！”
另一边，陆宇拿起掉落在虎皮椅旁边的麻绳，叫祁玄。
祁玄闻声赶过去，他看了一眼那条麻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忽然跑回到尸体旁边。
他举着火把，将尸体周围的地面一寸一寸看过去。
地上有挣扎的痕迹。
他的心跟着一揪。
火把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便是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在那滩血迹边，有向外延伸的脚印。
看大小，应是女子的脚印。
那些脚印凌乱却有序，是有目的性地朝着门外延伸——
他忙不迭起身跟出去，一路都是低着头，拿火把照着地面，跟着那些脚印走。
===
然而到了外面，脚印开始变得淡了，火把的光在外面也显得弱了许多。
祁玄正仔细搜寻着，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只靴子，正正踏在他刚看到的脚印上。
“祁玄，你找什么呢？”姚熊也跟着蹲在地上，到处看了看。
“你快起来。”祁玄一面说，一面将姚熊往旁边扯，之后继续拿火把照着地面。
“地上有什么啊？”姚熊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再动了。
“有脚印。”陆宇从后面走出来。
“脚印？”姚熊狐疑地抬头看他，“什么脚印？谁的脚印？”
“袁夫人的。”
陆宇说完，弯下腰也跟着看了看，问祁玄，“可有看出什么？”
祁玄站起身，却是问道，“周围都搜过了？”
“搜过了，搜过了。”姚熊赶忙应道，“不过有个事儿挺奇怪的。”
“什么事？”
“邹大胡子的金库好像被人搬空了，我刚才还专门问了邹大胡子一顿，他指天发誓，说他绝对没藏。”
祁玄这会儿的心思全放在元昭宁的下落上，闻言只点了点头，“这个以后再问。”
他回身看向大胡子堂，吩咐，“姚熊，你带着人守在这里，若有发现，立刻放信号弹。”
“陆宇，挑些身手好的，跟我一起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