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连元昭宁都有些意外了。
她顺势向窗外一看,就见段云归已经站上了擂台,在他身后的擂台下,祁玄和几个人恭敬地候立着。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看到祁玄抬起头,朝着窗子这边看了一眼。
元昭宁也下意识跟着一笑。
南玉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只看见元昭宁忽然笑了一下,不由得问道,“夫人……很喜欢段将军吗?”
元昭宁被问得回了神。
就听南玉接着问,“怎么段将军一出现,夫人就显得这么开心?”
元昭宁坐了回去,“我是在看祁郎。”
一听到元昭宁说祁玄,南玉的兴致明显就低了不少,但也还是坐下来,顺着元昭宁的话,感慨了一句,“自从祁将军被封了殿前指挥佥事,每日都早出晚归,倒好像要长在将军府了一样。”
“跟着别人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元昭宁说完,重新看向擂台。
她看着负手站在擂台上的段云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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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城内的百姓看到段云归亲自上场,也有些诧异。
“难道段将军……也想免费吃一回帆楼?”
底下的窃窃私语,偶尔也会有几句落在段云归的耳朵里。
他看着擂台上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独孤沛,朗声说道,“本侯方才经过,见独孤馆长与这位英雄切磋,便也跟着看了一会儿。”
接着,他又朝着独孤沛一抱拳,“独孤馆长身手了得,本侯也想领教一番,请赐教!”
说着,段云归做了一个起势,直向独孤沛攻去。
他是在战场上历练惯了的,一招一式都直接有力,但独孤沛也并不见颓势,见招拆招,轻松化解。
两个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拆招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就只能分得清两团身影或进或退。
就在大家期待有人胜出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个人骤然分开,看不出谁胜谁败。
最后,是段云归先开了口,他看着独孤沛,满眼都是赏识,“独孤馆长功夫了得,想必武馆日后也要培养出许多练武奇才了。”
独孤沛连忙恭敬回礼,“借段将军吉言!”
“好了,”段云归朝着帆楼大门的方向一抬手,“听说帆楼今日为独孤馆长准备了一桌好酒菜,本侯就不耽误独孤馆长了。”
独孤沛又让了一下,段云归以公务繁忙为由推却,带着人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也抬头,朝着帆楼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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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次比武,西街武馆名声大振,大家纷纷觉得练拳比摔跤厉害多了,纷纷前往武馆求学。
独孤沛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是他的武馆之前因为缺少学员,陪练师傅又被人挖了墙角,这会儿人一多,他就有些忙不过来。
他便想着,再招一批陪练师傅。
招人的消息刚一放出去,立刻就有一群人找上门来,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独孤沛见状,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将人全都收了。
西街武馆一时间名声大噪,甚至还因为人多,场地不够用,把隔壁都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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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武馆的生意做得热火朝天,祁玄听说以后,也连连感慨。
“夫人这一招,实在是妙。”
祁玄看着元昭宁慢悠悠地打着络子,又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可夫人是如何笃定,那独孤沛一定能打赢‘求败’呢?”
他假设着,“万一独孤沛也输了,那他的武馆,岂不是更不会再有人去了。”
“不会打不赢的。”元昭宁仍在低头打着络子,语气甚是笃定。
祁玄弯下腰,扭脸看她,等着她后面要说的话。
元昭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求知,无奈地笑了笑,揭开谜底,“那‘求败’是我的人。”
“你的人?”祁玄大惊,“夫人还有什么人,是我都不知道的?”
他忽然就有些后悔,当时他就应该好好看看那“求败”长什么模样,如此才好判断那人对他有没有威胁——
元昭宁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也有些愣住,好半天才开口,“他是我……的一个侍从,之前走散了,如今才终于重逢。”
“哦……原来是这样……”祁玄松了一口气。
又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一迭声儿地问,“那他、他不叫‘求败’,他叫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是已经回来了?”
“他叫元三。”
元昭宁干脆放下络子,“既是我的人,理应留在这里,往后你若有什么事,大可叫他去做。”
也不知为什么,祁玄每次听她说“我的人”三个字,心里总会翻上来一股奇怪的情绪。
他说不清楚,只是这三个字让他很不舒服,就好像夺走了本该是他的什么东西一样。
就让他在心里止不住地想:
她的人……
那不应该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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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久久不出声,元昭宁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又叫了他一声,“祁郎?”
祁玄立刻回神,眼里的情绪被他压了压,再看她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笑,等着元昭宁开口。
“我听说段云归手下有个护君侯,叫姚午,平日里总和他不对付。”元昭宁说着,眼里带着关切。
又问祁玄,“你如今也在段云归的手下,可有与那姚午接触过?有没有被他为难?”
祁玄听到这话,索性坐到她身边,又一下一下地拿指尖去挑那半个没打完的络子,“倒也没什么冲突,只是我这几日听了些有关姚午的传闻,觉得他如今,实在是太猖狂了些。”
太猖狂,就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不是时候不到,而是纵容着他的人,还在等收网的时刻。
“你怀疑……”
“等着吧!”祁玄忽地往后一扬,仰面躺在榻上,又抬起胳膊,枕在脑后,慢慢地说道,“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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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祁玄果然就被段云归私下里叫过去,领了一份绝密的差事。
让他去查姚午的账。
祁玄得了吩咐以后,并没有如众人预想的那般,立刻着手开始调查,
反而和平常一样,该议事就议事,等议完了事,他就一刻也不停地回家去。
有同僚想约他喝酒,他也统统婉拒。
到后来,就连元昭宁都看不下去了,问他,“祁郎什么也不做,等到了期限,要如何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