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县令下令开城门了?”祁玄焦急地问。
“啥?”姚熊没反应过来,一听到开城门三个字,当即就炸了。
他破口大骂,“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杜县令让开什么城门?不听不听!我们又不是他手下的兵!不惯他那毛病!”
这下,祁玄也有点儿发懵,“杜县令没说放宽出入城的限制?”
“放屁!”姚熊一瞪眼睛,“他敢!”
就这么几天,他天天城头吃城头拉城头睡,眼睛都不敢合太久,就怕一不留神,让哪个从城里跑出去——
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什么放宽限制,他姚熊第一个不饶人!
“那刚刚可有什么人说要出城?”
“没有!”姚熊气呼呼地说,“谁要是真敢出城,我就敢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儿踢——”
刚说到这儿,姚熊忽然咂摸过味儿来,问祁玄,“这城里的事儿,你最应该清楚啊,这放宽限制的话,你是听谁说的?”
祁玄下意识看了段云归一眼。
段云归却面色如常,甚至还反过来劝他,“或许那些人也是道听途说,传岔了话,如今我们既然已经确认了是误传,那误会解清了就好。”
姚熊在一旁听着,又拉过祁玄来,问,“你们是听谁说的?难道还真有这种事儿要发生了?”
“就算有,你们也当没有,继续看守着这里。”祁玄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也没法怀疑段云归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姚熊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行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儿,那你就在这儿继续守着吧。”祁玄说着,回身去牵马。
段云归也与姚熊道了别,快步赶上祁玄,满是歉意地对他说,“祁兄弟,真是对不住啊,我只听那些人在说这些事,也没有去求证一番,就贸然回来与你说……”
祁玄摆了摆手,“云兄是个谨慎的人,像是这样的事情,听到了总比漠不关心要好。”
“祁兄弟不怪我就好……”
“云兄不必如此,换做是我,我也未必会考虑的那么全面。”
说话间,他们又回了房婶那边。
这时候元昭宁他们也将剩下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准备去将那些被安置在临时地点的城外人接过来。
见他回来,元昭宁上车的动作一停,问,“城门那边可有变动?”
祁玄摇了摇头,“没什么变动,和之前一样。”
段云归也在这时候一脸歉意地道,“都是在下听岔了话,害的祁兄弟白跑了一趟。”
说不怪段云归的话,祁玄已经说倦了,到这会儿便只敷衍地安慰了他一句。
又见段云归似乎有要接近他娘子的动作,他心里的弦立刻绷紧,当即横过去一步,挡在中间。
同时在心里默默地道,说话就说话,你走这么近干什么?
===
另一边,南玉也将人都分派好了,她走回来,准备上车出发。
一回来,却见马车边上又聚起了那种奇怪的气氛。
南玉的目光在祁玄和段云归身上转了转,还是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一股异样的氛围。
“那个……我们走吧?”
南玉的出现,也顺带解救了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元昭宁,她当即应了一声,径直上了车。
她在车内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南玉上来,不免有些狐疑,便又掀开车帘,探出身子朝车外看了一眼。
却见祁玄挨在马车边上,他也不上马,只等着段云归先动。
段云归也破天荒地停在原地,他的注意力没在祁玄那边,而是越过他,看向车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元昭宁总觉得,段云归的眼神中,带着三分缱绻、三分迷恋,三分怅然,还有一分不能相认、唯有对面不相识的凄然。
别说,段云归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挺带劲。
她猜到段云归应该是认出她来了,只是迫于现实,不能展开行动。
而看祁玄的表现,好像也是在防着段云归对她暗中下毒手。
但……祁玄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她可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自己和段云归有仇啊……?
她想不出原由,只好将这些归功于……
见微知著,不愧是祁玄!
===
故事都是别人的,南玉仿佛那个多余的人。
她见大家都没动,只好又咳了一声,试探着问,“嗯……坐马车好像有点儿太慢了,我急着过去,能不能让我骑一匹马?”
话音刚落,祁玄痛痛快快地应道,“行。”
说着,他利落地上了车,又隔空将马鞭抛给南玉。
南玉怔怔地接住马鞭,又看着已经开始掉头的马车,最后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段云归。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此刻的段云归,特别像,爱而不得的小可怜。
难道祁玄发现自己对段云归只是临时起意,所以回头是岸了?
真遗憾。
南玉一边上马,一边想,她又不能独占袁夫人了。
===
此刻的马车内,元昭宁看着坐在另一边的祁玄,想了想,还是不无好奇地问了他一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祁玄没反应过来,“夫人问的是什么?”
“那位云先生。”
提起段云归,祁玄忍不住又开始生气,“他动机不纯!”
“他之前一直掩饰得很好。”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我要是一开始知道他是这种人,都不能让他住我们的客栈!”
“但他既然有所图谋,便是在别处,迟早也会见面的。”
祁玄听到这话,脑袋就耷拉了下去,他觉得他娘子说的对,他娘子那么优秀,肯定有不少癞蛤蟆盯着——
越想越挫败。
他得赶快建功立业!站稳脚跟!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元昭宁见他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以为自己说重了,又改口道,“我相信祁郎,情况再如何恶劣,都定能化险为夷。”
祁玄一下子抬起头来,“夫人真的相信我?”
他又觉得他行了!
以后再有云归那样的,他能打十个!
马车忽然一停,车内的人没有坐稳,也跟着向前抢了一下。
“怎么回事?”祁玄一面扶稳元昭宁,一面问外面的车夫。
回答他的,却是段云归。
只见段云归撩起衣袍上了马车,一边坐下来,一边满是歉意地说,
“在下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不知可否借夫人的马车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