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没事。”段云归说。
有了这句话,元昭宁才终于算是放了心。
段云归看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后话一出口,说出来的与他心中所想,早已大相径庭,“布庄这边……”
他本来想说布庄这边被砸成了这样,他可以让人帮忙一起收拾。
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元昭宁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生意场上的摩擦而已,都是小事,就不劳段将军费心了。”
段云归听到这话之后,苦笑一声,“既是如此,我就不插手了。”
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故意走得很慢,但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叫住她。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猛地停住,回过头来,“若是——”
段云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之人都诧异了一下。
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热心的将军。
而且像段云归这样的大将军,不是应该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琐事吗?
结果段云归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款款说道,“若是夫人需要,段某在所不辞。”
“将军请回吧,一点小事,不劳将军费心。”元昭宁拒绝的意思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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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走了,姚熊才走上前来。
他手里还拿着扫帚没有放下,这会儿看着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布庄,又看着被弄坏的布匹,心疼的好悬没哭出声。
“袁夫人,”他哭丧着一张脸,“这、这布庄都被砸成这样了,可要怎么办啊?”
当初祁玄出城之前,特地嘱咐了他,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夫人,可如今夫人被人泼了脏水,店也被砸了,祁玄更是直接被段云归带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交代了——
他此时无比怀念以前在怀朔镇上的日子,那时候祁玄还是镇上的老大,袁夫人也不好惹,他和陆宇他们没事儿就去城门口的酒肆喝酒……
对了,陆宇呢?
这么一想,他好像也有好几天没见到陆宇了。
那厢元昭宁在布庄里转了一圈,只吩咐了一句,“叫几个人过来收拾吧。”
“公主为何不让段将军出面,让那姚午赔偿我们的损失?”
云清面上满是心疼,“那姚午着实不知好歹,更何况他如今存心要和我们过不去,万一回去以后他又想报复——”
“若要报复,就让他报复好了。”
元昭宁捡起一匹还算完好的布,漫不经心地道,“今日,他砸我多少,来日,我就让他吐出来多少,他吃了这么久的好处,也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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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宁从布庄回去的时候,姚午也正在家中等着府中大夫给他包扎上药。
姚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地看着,等大夫包扎好了伤口离去,才坐到姚午身边,“都是妾身连累了主君,害得主君竟被那个泥腿子打伤了……”
姚午听到这儿,脸色就不是太好,但他也不好冲着姚夫人发火,只压着火气,随口安慰了她几句。
“主君,”姚夫人却忽然担忧起来,“这次连段侯爷都出面了,他又让祁玄那泥腿子查你的账,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姚午自信得很,“再怎么说,我也是陛下亲封的护君侯,连陛下都要对我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段云归?”
但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不过祁玄那小子既然想跟我对着干,那他就得做好得罪我的准备,今日砸了他的店,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教训。我要让他知道,既然得罪了我,那就不是受罚那么简单——”
姚夫人连忙配合着问道,“主君的意思,可是要让他……”
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横了一把。
姚午没说话。
过了半晌,他忽然开口,“让他们手脚做干净点儿,别像上次似的,让人家来找晦气。”
姚夫人得意地一勾唇,又讨好的上前,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主君放心,这一次,他们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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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到了戌时。
云容进来禀报,说陆宇在门外求见。
元昭宁正在算账,闻言立刻将人请进来。
隔着屏风,她看到陆宇拿了一卷东西给云容,听他说道,“之前祁玄曾让我暗中调查姚午,我私下里查了一圈,发现此人不单单只是贪财好色,手里还有几桩人命官司。”
云容也在这时候将那一卷东西送了进来。
元昭宁一面听,一面翻了翻那一卷东西,忽然,她又问了陆宇一声,“你是说,那些人都是在发生冲突之后不久,突然就没了?”
“正是。”陆宇跟着说道,“今天祁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姚午难堪,若非他早已被段云归带回了将军府,恐怕——”
“夫人快退后!”
电光石火之间,元昭宁只来得及看到陆宇拽着屏风过来,又伸出手,一把将她扯开。
紧跟着又听到一声金属撞击声——
在那之后,屋内再没了其它动静。
陆宇立刻起了身,又低头告了一声罪。
元昭宁等他退开一步,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就在她刚刚的位置上,有一支羽箭钉进屏风里,几乎将屏风整个穿透,甚至连箭翎都还犹自颤动不停。
要不是陆宇恰好把屏风拽过来,又及时拉开了她,恐怕如今这支羽箭贯穿的,就是她的心脏!
“姚熊!”陆宇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过后,院子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姚熊的回应,“抓到了抓到了!”
陆宇听到以后,立刻大步跨出屋子。
就见姚熊提着一个人走过来,见到他出来,还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机警,要不然,真就让他给跑了!”
跟着又把人往地上一堆,还踹了一脚,“这人太不禁打,一拳就晕了。”
元昭宁也随后从里面出来。
她看了看地上的人,转头问陆宇,“陆宇,这个人交给你,没问题吧?”
“夫人放心,我定能撬开他的嘴,拿到姚午杀人的证据。”
但元昭宁却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问,只要看住他,让他别寻死就好。”
陆宇愣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夫人就这么放过了?”
元昭宁却笑了一下,“段将军只让祁郎查账,可没说让他查案。”
跟着又道,“再说……我们一家向来遵纪守法,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如今只不过是在白日里和姚午起了冲突,晚上就有人来杀我,天子脚下,岂能失了王法?此事定是要让段将军亲自来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