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宁但笑不语。
等云清拿了一卷布料小样过来,她大致翻了翻,又示意给关夫人递过去。
“这是……”关夫人看着送过来的那一卷料子,下意识伸手往最上面那一块摸了摸。
料子触手的感觉滑而软,色泽也好,关夫人不由得又往下看了几张,见上面无论是料子的手感,还是颜色,花纹,竟都不像是凡品。
她甚至觉得,就这些小样里的东西,随便拿出几个来放到姚氏布庄去,都是最上等的货色,就算到时候加钱预定,都不一定能拿得到的!
这袁夫人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手笔,究竟是什么来头?
关夫人的神色变了又变,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问,“这里面的料子,夫人可都有?”
元昭宁点了点头,“都有。”
“要多少都……有?”关夫人还是将信将疑。
元昭宁再次点了头,又笑道,“往后夫人想要做什么衣裳,只管提来,颜色、料子、绣纹花样儿,我敢保证,一定比姚氏布庄的要好得多。”
她看着关夫人的神色,又补充道,“而且只要是夫人需要,我随时都为夫人留着。”
关夫人早在收到流云缎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这会儿听到元昭宁这么说,高兴的合不拢嘴。
临走的时候,元昭宁又随手送了她两匹新料子。
关夫人回去以后拿这几匹料子做了几件新衣裳,她穿着新做的衣裳出去赴会的时候,被人争相询问用的是什么料子,又连连夸她有眼光,挑的料子都极衬她。
关夫人听了,更是心花怒放,当即就把元昭宁有个商队的事儿,大肆宣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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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关夫人这个官眷里的活招牌,其余的人都对元昭宁手里的布料开始感兴趣。
姚夫人见状,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怕元昭宁真的开一家布庄和她抢生意,第二天就放出消息去,凡是在姚氏布庄买料子的,不论是什么价位,全都有折扣,若买得多,不光有折扣,还额外赠上不少东西。
这个消息一出,又正赶上这时节许多人家开始做夏天的衣裳,去买布的人就更多了。
姚氏布庄没有那么多的现货,就开始接受预订,并承诺,等布料一到,就立刻挨家挨户送过去。
按着姚夫人一开始的打算,她的供货商这两日就能抵达定康,只要她把城里这些人牢牢地握在手里,让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再去找元昭宁买料子,这定康城中的布料生意,就还是她姚家为大。
然而刚过去一天,姚家的家丁就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说给姚家送货的商船,在扬河搁浅了。
姚夫人听罢,有些不悦,“搁浅又不是沉船,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你慌什么?”
哪知道隔日就又收到了消息,货船重新上路以后,碰到了礁石,船,沉了。
姚夫人听了,当时就一急。
那些布料已经提前订出去了,为了留住客户,她还当场宣布,若是到了日子却没有布,她就出三倍的补偿。
这一趟折腾下来,她原本就赔了不少,如今又凭空要赔这么多银子,
赔钱倒还是小事儿,可她的信誉却也因此大打折扣,往后谁再到姚氏布庄订货,就都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眼看着这么一船的布料救不回来,又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布庄,姚夫人气急攻心,当场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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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宁也早已得知了姚家那边的消息。
这会儿她的布庄刚刚开张,就已经人满为患,云清在楼上看着,却忽然有些担忧。
“公主,姚家那边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将布庄开业,这样……会不会被人怀疑,是我们从中做了手脚?”
元昭宁翻了翻手里的布料小样,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做了吗?”
云清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就是了。”元昭宁放下料子,随手拨了拨算盘,“我们光明磊落,而且前些时候,姚氏布庄可是大出风头,我若选了那个时候开业,那才是公然与她打擂台,存心和她作对。”
“可姚家那边,未必会这么想,”云清还是有些担心,“公主,这几日驸马跟着段将军出了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姚家人趁着这个时候来闹,驸马不在,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
元昭宁却不以为意,只轻笑了一声,“他们要闹,就由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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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祁玄正跟随段云归巡视,田间新种了庄稼,他们所过之处,到处都能看到正在耕种的人。
那些人远远地看到段云归,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自发的同段云归打招呼。
段云归也都回以一笑。
有时候挨着近了,也会停下来与人闲谈几句,问一问田间地头的事儿。
祁玄在一旁听着, 等段云归和他们结束了交谈,才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段兄在民间的威望,竟是如此之好。”
段云归谦逊一笑,“祁兄弟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替陛下出巡,沾了陛下的光罢了。”
说着,他翻身上马,继续带着他们赶往下一个地方。
每到一处,他们都受到了当地百姓的欢迎,段云归更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又有不少人抢着留段云归吃饭,段云归推说身有公务,一一婉拒了。
当晚,他们歇在一处驿站里。
祁玄夜里睡不着,就在院子里随便走走,不多时忽然又听到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段云归。
这会儿段云归也卸去了甲胄,他里面穿着素白直裰,头上也只绑了一根布带,看着比之前还要平易近人。
祁玄见他走过来,略略一挑眉,招呼了一声,“段兄也还没睡?”
段云归笑了一声,走过来,往他身边一站,“祁兄弟不也是有心事?”
祁玄大大方方地承认,“出来得久了,有些想家中娘子,让段兄见笑了。”
段云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倒是有些意外,好半天才点点头,“祁兄弟夫妻和睦,果真是一对贤伉俪,实在是让在下羡慕啊。”
祁玄见他这一副羡慕的要命的样子,又联想起之前他那股子殷勤劲儿,忍不住就开口问道,“段兄仪表堂堂,又身居高位,怎么也没成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