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鸥闭上眼睛，连一个字都没有解释出口，因为知道没用！原来痛苦的深渊底层，不是痛不欲生，不是欲哭无泪，而是绝望。
明知道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可更清楚百口莫辩，她早已经洗不清了。
段晓鸥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识时务，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可这一刻，当自尊被踩碎，一切恶名都倾注在她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种无力感比痛苦更令人无法承受。
沉默，大概是这件事唯一的答案。
林幻简直就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喷溅着她的火气。
“你干什么！”茅以叔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跑来找段晓鸥的时间有点晚，远远地看到林幻在怒骂段晓鸥，而段晓鸥捂着脸，一言不发的模样，简直让他瞬间就火冒三丈。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林幻竟然落井下石？
茅以叔跑过来一把推开林幻，“你怎么也欺负她！”
别的人不了解情况，对段晓鸥恶言相加就算了，可林幻作为段晓鸥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对段晓鸥痛下狠手。
茅以叔扭头拉段晓鸥的手，要看她的脸，“怎么回事？她对你动手了？”
从小到大，茅以叔的观念里面就没有对女孩子动手这样的概念，这是超越他三观的举动。实在震撼。
段晓鸥捂着脸不让他看，说实话，这个时候，她对茅以叔的反感不比林幻低。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还不是因为茅以叔莫名其妙的表白。一切就像是打了死结，想要解开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她越是排斥，茅以叔越着急，“到底怎么样？很严重吗？”
他着急关心的语调就跟刀子一样扎着林幻的心，这一切对她来说太残忍了，最好的朋友是个绿茶婊，明面说会帮自己创造机会，结果背地里就撬了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林幻连着茅以叔一起骂，“你贱不贱啊！她跟蒋夜安还有蒋夜寒的事情你最清楚不是吗？我一直不愿意说出名字，就是为了这点友情。非逼着我指名道姓？真是臭不要脸，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b都脏了吧。就这样的贱货，你到底看上她什么？！”
林幻骂的难听。
没等茅以叔多说话，段晓鸥身后，段绸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段绸一直等段晓鸥上去吃饭等不来人，刚才母女俩闹点小矛盾，段绸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她跟女儿这么多年相依为命，还真是很少有闹情绪的时候。惦记着下来看看到底是谁来找女儿，哪知道下来就听到林幻咆哮着怒骂的声音。
“妈？”段晓鸥眼前发黑，怎么所有的事情都遇到了一起。
林幻已经丧失理智，见到段绸不仅没有收声反而骂得更厉害，“我说的是事实！她难道不脏吗？全校都知道她拜金滥jiao给人当小三！恶心死了！”
段绸扑上去就打，“让你胡说八道！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段晓鸥没想到妈妈会这么激动，她从没见过段绸亲自动手打人，吓得愣了两秒之后，急忙跑上去拉，“妈，妈妈，别打了，别打了。”
怎么可能拉得开，段绸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女儿，背后被骂的多难听只有她自己清楚，没想到竟然会听到有人用这些话来骂她女儿，绝不可能忍得下。林幻虽然打段晓鸥很利索，可那是因为段晓鸥完全没防备，真遇上长辈动手，她只有仓皇躲避的份！
一场闹剧，打成一团。
最后是学校保卫室的人赶到，把他们几个人都带到了保卫室。
一番询问之后，“写完保证书之后，让你们系主任来领人。”
保证书写起来不难，可系主任来领人........
段晓鸥才被系主任教训过，她实在不想让系主任再来保卫室，“能不能不叫系主任？”
保安眉眼冷峻，“现在知道怕了，在学校里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影响不好？必须让系主任来，而且这事情我们会上报学校，给予一定的处分。要不然学校还不乱了套！”
段晓鸥两腿发软，彻底站不住了。
茅以叔想劝她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没事了之类的话。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看着段绸眼睛里的火，他知道，这一切远没有过去。
系主任来的挺快，带着他们从保卫室出来，让茅以叔跟林幻先回去，她带着段绸母女去了办公室。
段晓鸥这一刻都想给系主任跪下了，求她别在她妈妈面前说关于她的事情。
她妈妈是个非常清高的人，这么多年，多少苦水都自己咽。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儿出事情，段晓鸥一直都是段绸的骄傲。可现在，却要面对这份骄傲的破碎。
想想都替妈妈寒心。
可系主任没有听到段晓鸥的呼唤，她直接把举报材料给段绸看了。直言道：“原本我想着她成绩不错，这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可现在都闹到保安室，成了校园暴力事件，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只有两条路，要不然给处分，记入档案。要不然自动退学，往后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医学院的庙小，装不下她这尊大佛。”
段晓鸥心慌气短。这哪里是两条路，分明只有一条绝路等着她。
记入档案，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入优质单位，至于退学........那更是万万不行的。
段绸这时候倒还沉的住气，点点头，“能让我们回去考虑一晚上吗？明天给您答复。”
系主任对段绸还是有几分尊重，同意，“行。作为家长，我认为您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孩子成了这样，您该比我们痛心。”
段绸领着段晓鸥离开系主任办公室，一路母女俩一前一后走着，完全没有任何交流。段晓鸥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路走的无比沉重。
回到宿舍，深吸一口气的段绸张嘴问女儿，“妈妈就问你一遍，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段晓鸥想也不想就否认，她不能在妈妈这里认下那些污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没当小三，更没要别人的钱。学费是蒋家帮我掏的........我，我，我没要过别的。”
段绸看着女儿，很久没出声。
她的目光让段晓鸥哭的更凶，她不想让妈妈失望的，从来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