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工作场合,段晓鸥并不想牵扯太多私事,她公事公办道:“去那边病床上躺下,我看看你的具体情况。”
段晓鸥不想多说,林幻却不能如此,她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段晓鸥无名指上的婚戒,“你结婚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段晓鸥很自然的点头,“嗯。”原本蒋夜安准备的婚戒浮夸的很,大钻石闪亮。她嫌弃太碍事不带,蒋夜安又去给她订制了这个指环。下意识的去摸戴在无名指上的指环,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动作。
“跟茅以叔?”林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段晓鸥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可能。快点过来吧。不是说很疼吗?”
疼也不妨碍林幻继续说话,她跟在段晓鸥身后,走进办公室旁边的小隔间里。说是小隔间,其实就拉了一道布帘做遮挡。
“脱裤子。”段晓鸥流程化地进行手部消毒,然后戴手套,接着拿起两个极长的棉签沾上碘伏,做足准备工作。
林幻有些难为情,原本来看泌尿科,脱裤子是早就想到的,可没想到会遇上段晓鸥是医生。她犹豫了片刻,没动。
段晓鸥不喜欢这样的态度,“我现在是你的医生。”
面对医生,那些没用的心思都收一收。
林幻一咬牙,彻底脱了裤子躺上床。
原本疼痛的地方冰冰凉凉,还有一丝丝痒,林幻深呼吸一口。
段晓鸥查看了片刻,皱起眉头,“尿路感染,挺严重。应该是你在早期没有及时治疗,耽搁了。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药物治疗拖的时间会比较久,想要快的话,就只有输液了。你觉得呢?”
“我输液!”林幻抢话,只要能止疼,别说是输液了,就是挨刀子都成啊。这个尿路感染,疼起来,可真是要人命。
段晓鸥点点头,将手里已经使用过的棉签处理掉,然后脱掉手套,走回办公桌前,给林幻开药。
一边填写病例单据,一边口头交代,“一定要多喝水,不要怕痛,多喝多排泄有利于康复。”
林幻穿好裤子走过来坐下,看着病历单上段晓鸥清秀的字迹,“难得遇上能看懂的医生单子。其他医生写的那都是什么,鬼画符。”
这番吐槽,段晓鸥回应,“可能过几天我也要鬼画符了,忙起来哪顾得上那些。”
倒也不是医生写字真就那么差劲,医院每天的看诊人数,尤其是发热门诊这种常见病密集的门诊,医生给每个病人能分配到的时间只有五到八分钟,段晓鸥想象一下都觉得烦躁。
在那么高压的情况下,能有闲心思好好写字根本不可能。
林幻盯着低头写字的段晓鸥,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垂着,扇子似得,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你真没跟茅以叔结婚?”
段晓鸥已经写好了她需要的药品名,抬头把病历单递给她,“真没有。”
林幻叹息,“那他可太可怜了。当年为了你,得罪了多少人。后来听说有学妹去跟他表白,他直接告诉人家自己有女朋友,女朋友名叫段晓鸥。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休学后直接跟他结婚了呢。”
这都是什么呀。
段晓鸥对自己离开医科大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仅是我,当时学校里都在传,说你休学直接跟茅以叔在一起结婚了,不知道多少同学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她休学吗?
段晓鸥不想提过去的事情,转移话题问林幻,“你怎么没做医生?”
林幻当年也是神经外科的学生,但现在看样子并不在医生的岗位上,医生谁会乱吃抗生素。
“我又不是那块料。当年学神外不过是觉得这个专业牛逼,专业呢是确实牛逼,但我不行啊。一路滑水,大学毕业证好险才拿到,我现在在生物公司上班,搞销售。”
说完林幻就递给段晓鸥一张名片,“呐,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段晓鸥接过,看了眼,没多表示。她按下桌上的呼叫铃,让护士安排下一位病人进来。
林幻的看诊时间已经结束。
“那你电话多少?要不咱俩加个微信?”
段晓鸥看她,“有必要?”
她不认为自己跟林幻有留联系方式的必要,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林幻站起身,“喂!你不至于吧。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记仇啊。我当时是冲动了,可我也受到惩罚了呀。茅以叔因为你站在教室里大骂了我一场,从那之后,班上谁都不理我,我一个人惨的要死。”
那时茅以叔浑身如燃烧着火焰一般的模样,她至今都没有忘记。
尽管班里的同学都因为段晓鸥那些小三的传闻不喜欢她,可林幻惹了茅以叔这又是另一回事。茅以叔在学校里的威望很高,是同学们都喜欢的对象,而且临近毕业,茅以叔这样一个父亲是院长的人物,谁不想跟他处好关系,多巴结巴结他,将来找工作也多条门路。
林幻惹茅以叔生那么大的气,其他人见机行事,自然不会跟林幻再有任何瓜葛。
这都是连锁反应。
原本林幻大学最好的朋友是段晓鸥还有茅以叔,经常三个人同出同进,后来段晓鸥退学,茅以叔跟她彻底闹翻,并且从那之后茅以叔就一直住在校外,除了必要的课程,根本不会在学校里出现。
林幻独来独往熬过了大学最后的两年时光。
这代价还不大吗?
段晓鸥摇摇头,“快去拿药输液吧,别耽搁了。我没记仇,是真的没必要。”
诚然,过去的事情不可追,现在再去说谁对谁错,根本没有意义。难道还要世纪大和解,抱头痛哭吗?那都是电视里才有的戏码,真实生活里,不过就是一句‘算了’。过往种种,算了,她不想再去细究了。
前不久她才经历过生死离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对比当年大学的那些事情,好似也没什么好去在意的。
下一个病人已经敲门,段晓鸥催林幻,“快走吧。”说完就让门外的病人请进。
林幻还想说什么,就看推门而入一对父子。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跺跺脚,转身离开。
林幻往外走的时候,听到那个父亲拉着儿子到段晓鸥面前,语气很焦急的说:“医生你快给他看看,从昨晚就开始喊牛牛疼,这都疼了一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听到段晓鸥的回答,林幻已经离开医生办公室。
这办公室的门是带有自动关门装置的,啪的一声,将屋内的一切与外界隔离。
站在段晓鸥办公室门口,林幻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当年段晓鸥明明是神经外科的尖子生,现在怎么跑来泌尿外科了。
还给小男孩看牛牛。
怕不是还要给成年男性看生殖疾病吧………想想都觉得画面太辣眼睛。
她老公不管她吗?成天接触的都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