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魏肃搬了把舒服的椅子，蒋夜寒叫段晓鸥过来坐下。段晓鸥倒是也没扭捏，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无法久站。
哪知道刚坐下，就看到她皱起了眉头，模样很痛苦。蒋夜寒几乎要跳起来，“怎么了？”
段晓鸥艰难地弯腰，手指扣着自己的小腿，嘴里粉饰太平，“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蒋夜寒站直了身体扭头就打算去找医生。
他动作快，段晓鸥出手也不慢，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别找事！我就是腿抽筋，正常现象。”
“正常？”他无法理解，人都疼的额头冒汗了，哪里正常。
段晓鸥也心烦，她最近开始腿抽筋，不过一般都是在夜里，所以她没跟任何人讲，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早上疼起来，还会被蒋夜寒撞见。
蒋夜寒毫无形象地蹲下身，半跪在她腿边，伸手去握她的腿。
段晓鸥往后躲，“你干什么？”
“我看看。”他人高手臂长，倾身一捞就抓住了她的小腿，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腿部肌肉。眉头皱的很紧，“最近经常抽筋？”他常年健身，对肌肉放松有些心得，她这个腿，一摸就知道抽筋多厉害，可想而知有多疼。
她躲不掉，而且说实在话，他揉的挺舒服，比她自己揉的感觉好。她轻声应和，随后解释，“我查过，这是正常现象，不用大惊小怪。”
“那你就强忍？”他有点火气，手指真碰到她身上，才发现那看起来有点胖了的感觉完全就是假象，或者说只是因为肚子大了，才看着人胖了。实际上手一摸就能感觉出来，她这个腿还是皮包骨，根本没胖多少。
段晓鸥脑袋偏到一边，这样近距离的对话让她不适，轻描淡写的说：“怀孕就是这样的，生的时候更痛，忍忍就习惯了。”
他就盯着她的侧颜，看了会，才说：“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段晓鸥觉得他挺可笑，“生孩子不都是这样的。”
“谢谢你打算生下他。”他很诚心的说。她还这么年轻，现在选择生孩子，不容易。
说起这个，段晓鸥舔了下嘴唇，轻声说：“我原本不打算要的，是蒋夜安非要生。说他想要有个孩子，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要呢。”说完她视线又转到手术室的门口，目光专注。
蒋夜寒嗓子眼儿里跟梗了个什么东西似的，一时上不去下不来。
百味杂陈。
有些话想说，也有些话想问，但在弟弟的手术室门前，说什么都不应该。他只能苦笑，“那等他出来，我该跟他说声感谢。”
他从前不知道段晓鸥一开始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原本想着她既然选择生下孩子，就代表对他，总还存着一份感情。没想到结果却不是这样，想要留下孩子的，是他弟弟。
蒋夜安的手术时间很长，段晓鸥坚决不离开，蒋夜寒放不下她，只能让魏肃把电脑拿来，就在手术室门口办公。
段晓鸥看他忙的很，有点疑惑，他不是都已经离开蒋家了吗？那还在忙什么？
“不挣钱，吃什么？我也打算当个多子多福的老太爷呢，不多攒点家本，将来怎么养一家子。”他笑着对她说。
段晓鸥无语，她什么都没说，这人怎么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事情。
中午段绸来送饭，远远看到段晓鸥坐在走廊，她急步走过来，将手里的毯子盖在段晓鸥身上，“冷不冷？这么坐着容易冷。”
段晓鸥摇摇头，她倒是没觉得冷。这里是室内，空调给的足。
将饭盒打开，精致的餐点，段绸让段晓鸥趁热吃，转头看到蒋夜寒，段绸觉得眼熟，左看右看。
段晓鸥想到上次蒋夜寒去她家换水管的时候头发还长，跟现在的模样不太相似，段绸认不出来也是应该。她没刻意给妈妈介绍，段绸不认识蒋夜寒挺好的。
段绸也就是多看了两眼，心思大半还是在蒋夜安身上，“早上进手术室的时候没问我？”
早上来了不少人，段绸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跑来不太好，就没出现。不过心里还是惦记着，怕蒋夜安找她。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跟蒋夜安比上亲母子也不差什么了。
“没有。”段晓鸥喝着手里的乳鸽汤，哄妈妈，“他原本就说进手术室的样子难看，不让我们来。还嫌弃我呢。”
段绸笑笑，“这个孩子也是心思重，这都什么时候来，还惦记好看不好看。再说了，他那个长相，什么时候都好看。”
“妈。你现在越来越偏心了。”段晓鸥半真半假的抱怨。
段绸叹口气，“晓鸥啊。妈妈不是偏心，是小安他更需要关心。”
看妈妈认真了，段晓鸥又赶紧解释，“诶呀，我都懂，妈妈，我跟您开玩笑呢。”
段绸抬眼看看手术室的门，心里沉甸甸的，这段时间她睡不安稳，总担惊受怕。可她的身份，不能多说，也没机会表达，只能催着段晓鸥快点吃，“你多吃点，这手术还不知道要多久，我怕你熬不住。”
“嗯。”段晓鸥吃下一口肉沫蒸蛋。
“哦对了，你舅舅发微信说小侠回清港了。”
段晓鸥一惊，“不上学了？”
段晓侠去澳洲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回清港，难道不上学了？
“谁知道。”段绸有些厌烦，“你舅舅想让小侠到东京来，我拒绝了。我们在这又不是没事干，等小安手术完了，你也快生了，让他来，谁管的住。”
好端端的不在澳洲好好上学，又想到东京来。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段晓鸥对这位弟弟的闯祸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段绸大概心里也有些猜测，“我问你舅舅，他什么都不说。就说不想在澳洲呆了。”这话听着就不真，他们在国内遇上再大的问题，哪怕卖房子都还是供着段晓侠在澳洲读书，说不想呆了就不读书了，谁信！
心里生气，语调不好，“不想在澳洲呆了就乖乖留在清港吧，还能给你舅舅帮帮忙！那么大的小伙子，年纪比小安还要多几个月呢，我看他连小安一半多懂事贴心都没有。”
不说，段晓鸥还想不起来，段晓侠的年纪比蒋夜安其实还要大几个月。
可是行事作风，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段晓侠还想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根本没有蒋夜安这种经历生死的坦然。
“是该磨练磨练。”段晓鸥又吃了口鸡片。
她吃饱了，段绸收拾了餐盒，打算回去，“我把这个先提回去收拾干净，在弄些水果给你拿来吃。”
段晓鸥这么长时间没见蒋夜寒吃任喝东西，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这么熬着一直在处理事情。
动了些恻隐之心，小声跟妈妈说：“除了水果，再那些点心来吧，除了我还有人没吃饭呢。”
明明她用了很小的声音，没想到蒋夜寒却像是有千里耳似的瞬间抬头看过来，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