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抛开,“回去吧。”
段晓鸥看看他,觉得他的样子有点陌生,发型对一个人真的很重要,他从前头发是有些长的,发梢常常垂在额前,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如今这极短的圆寸,将整颗脑袋露出来,亮堂堂的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孕期关系反应能力下降,居然傻傻的说出了一句,“你脑袋不冷吗?”
头发太短,雪落下来融化成水珠,都钻进他头皮里去了。
感觉好冷啊。
蒋夜寒也犯了傻,这是什么问题。
话说出口,段晓鸥就知道不该说。何必呢,说这个,他还能冷到自己不成,她摸摸袖子,有点紧张懊恼,扭头就准备走。可惜这地上有雪水,她自己又穿着拖鞋,步子一急就容易歪,身子一歪她就吓到轻呼。
蒋夜寒眼急手快揽住她,开口就训斥,“急什么!你这样摔了怎么办!”
真是要被她吓死了,挺着大肚子都敢这么冒冒失失的。
段晓鸥自己也是惊魂未定,突然就来了脾气,怒道:“还不是你!我之前走的稳稳的,都是你跑来,要不是你!我能脚下打滑?!”
都要被她气笑了,他真笑了,“赖我?”
段晓鸥觉得碰到眼前这人,她就是会一再的犯错误,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情。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说不做,避免继续错下去。
于是,她不出声了。
蒋夜寒大概能看出她的情绪,心里酸涩又甜蜜,复杂难言。他一只手臂环抱着她,用手臂丈量她的腰,比起从前是圆了一点。念着肚子里的孩子,他的目光都温柔下来,语调宠溺,“好,都怪我。我的错。你怕我脑袋冷,我下次来就带顶帽子,行吗?”
这样的语气,便是他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
段晓鸥在心里再一次感叹,他变了好多,不仅外貌,竟然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随便你。”她语调还是不好。
蒋夜寒也不计较,松了手,让她站好。看她脚上那双软底拖鞋,是真的忍无可忍,“我等会让人给你送双防滑的鞋子来,你现在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要多学着照顾自己,不能让自己有危险知道吗?”
“啰嗦!”段晓鸥不以为然的模样。
她从前脾气也不这样,他说什么她总是会听,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蒋夜寒无奈,“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跟安安简直如出一辙。”
气死人不偿命。
“像蒋夜安有什么不好。”段晓鸥觉得像蒋夜安那样有什么说什么,活的多痛快。
“熊孩子!”
对蒋夜安性格的总结词,熊孩子最具体。
段晓鸥哼了一声,“刚还说我是要做妈妈了,这会儿又说我熊孩子。”
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蒋夜寒抿了下嘴,手有点痒,想把眼前这人搂进怀里一顿揉搓才能解气。
段晓鸥大概是看出他情绪不对,往后退了一步,“我上去了,他手术那天你来吗?”
“不来。”他也学着她的语调。
不来?段晓鸥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蒋夜寒这么远赶来,就是为了陪蒋夜安进手术室的。
她眼睛瞪圆的模样特别像小动物,现在脸上也有点肉了,圆乎乎的真可爱。越看越想rua她!
“你们刚才吵架了?”段晓鸥脚尖其实都已经是要离开的姿势了,她本不打算跟蒋夜寒多说什么,可他不来陪蒋夜安进手术室这事儿,她不问实在过不去。
想想更来气,“他都病成那样了,你跟他吵什么?他说什么你都顺着他不行?”
蒋夜寒哭笑不得,“没有吵架,我什么时候跟他吵过。我最近都会在这里,只不过他进手术室那天,来的人应该不少,我就不来凑热闹了,你想哪儿去了。”
“人多你就不来了?”段晓鸥的想法挺简单,这次手术很重要,也很危险,最好呢让蒋夜安感觉到大家都在陪着他,这样才能让他有力量撑下来。
这跟人多人少有什么关系。
蒋夜寒有些头疼,看她那么在意,他唯有妥协,“好好好,我来,我来还不行。”
“没人逼你,不想来就算了。”她说完这话就迈步回去。
亏的蒋夜安又作又闹非要叫蒋夜寒来东京,没想到等来的就是他说‘人多我就不来凑热闹了’,她为蒋夜安抱不平。
蒋夜寒目送她走进住院楼,嘴角一丝苦笑,小傻子,你知不知道蒋夜安叫我来东京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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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夜安的手术日当天阳光很好,雪后暖阳,好看的很。
段晓鸥笑着跟蒋夜安说:“你看吧,老天爷都给你面子,手术绝对没问题。”
虽说天气这事情根本跟手术没关系,但好天气总是让人心情舒畅,也觉得是个好兆头。
从病房到手术室有一段路程,蒋夜安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走。他仰面朝天,看着走廊里一个又一个的吊灯,白茫茫一片。接着眼前出现他熟悉的面孔,舅舅、妈妈、爸爸,还有段晓鸥。
没有哥哥。他扯了下唇,蒋夜寒说过他不会来,还真是说到做到。
哪知道脑袋一偏,就看到站在父亲身后的蒋夜寒。
真意外。
他还以为哥哥会跟父亲割席到底,连短暂的碰面都不愿意。
其实蒋夜安还有个心愿,他想让哥哥跟父亲和好,不要为了白梦鸽那样的人坏了父子关系。若是他死了,蒋家的未来还是要靠蒋夜寒,指望还没出生的孩子,那是天方夜谭。
只不过这件事怕只能成为遗憾了,不管是父亲抑或是哥哥,他们的固执都超出蒋夜安的想象,竟是打算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亲人的脸都在眼前消失,蒋夜安还在想,究竟是为什么,父子会反目成仇到如此地步。
百思不得其解。
蒋夜安进到手术室,手术灯亮起显示手术中。
蒋夫人在一旁抽泣起来,她刚才一直忍着没有哭,到这会儿才发泄出来。看到儿子被各种仪器包裹,只露出瘦瘦的一张脸,当妈的总是难忍心痛。
她的哭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蒋国勋目光如电,“再敢哭就给我滚!”
声如洪钟,吓得庞舅舅急忙劝自己亲姐,“别哭了,惹得姐夫不高兴。再说了,也不吉利不是。”
蒋夫人擦擦眼泪,想说什么又硬憋下去,衣角一挥,高跟鞋踢踏踢踏快步离开这里。
庞舅舅自然是紧跟姐姐脚步,也一起走了。
蒋国勋转眼看见蒋夜寒,目露凶光,呆了不到几分钟,也带着人走了。
段晓鸥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拂袖而去,已经麻木,早该想到指望这些人在这里陪着蒋夜安,那是做梦。
她抬眼盯着‘手术中’的灯,反正她是不会走的,打算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蒋夜寒皱眉,她挺着肚子站在这里,是打算站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