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摄政王正看着我的背影。
撒完骨灰后,我驾车而去,自始至终,未再给摄政王一个眼神。
算算时辰,池溟该寻我了。
他惩戒我三日,如今差不多刚好到点。
但池溟未曾寻我。
我心知肚明,是因沈雅雅已寻到他。
摄政王因柳思之死,如今不再理会沈雅雅。
以沈雅雅的性子,定会立即寻觅下一个目标。
她必定会来到池溟身边,与他相认。
少年的小女孩终于失而复得,池溟怎还有心思管我这个冒牌货。
我驾着马车,去了东边坊市。
京城这个地界,各位大人物皆有各自势力范围。
如我方才倒骨灰那处,其实属池溟的地盘。
如今,我来到了摄政王的地盘上。
坐在江边,我思索了一下自己留在别院的东西。
玉佩——我给池溟的最后一件礼物。
遗书——告诉池溟我爱他。
思索完毕,我给池溟派了信使。
池溟来了,带着微醺之意:”嗯。“
旁边还有女子不满地娇嗔:”阿溟,这是什么人?“
是沈雅雅。
我无视沈雅雅的声音,平静地开始了我的表演:
”池溟,你放心,我遣人送此信来,并非为了纠缠于你。
“我只想说一声谢谢。
”我初来京城时,一无所有,是你予我栖身之所,庇护于我,还给了我……被爱的错觉。“
池溟的声音有些变了。
他问:”花晴,你要作甚?“
我平静地回道:”我也甚是欢喜,日后能有人替我与你相守。
“切记莫要贪杯,膝上旧伤需定期请名医诊治……”
“晴儿!你莫要动,我就来救你……”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九千岁如此失控的声音。
我轻笑一声,江风灌耳:
“九千岁。
”就此别过。“
我将玉佩扔入江中,纵身一跃。
江水灌入喉咙。
须臾,衣裳里藏的浮囊便起了作用。
我仰面漂浮,咬着特制的竹管呼吸,顺着江水漂流而下。
约莫一个时辰后,撞上一只小舟。
抬头一看,柳思正撑着船桨坐在上面。
”你可算来了!“柳思气喘吁吁,”快上来一同划船,想累死本姑娘不成?“
我赶忙爬上小舟。
就这般,我与柳思一左一右各执一桨,划着小舟离开了京城。
许久之后我们才得知,在我二人划船逃离的那一夜,京城里已是天翻地覆。
摄政王得知消息后,立即带人四处寻我。
我是柳思故去时唯一陪伴在侧之人,摄政王想知道,柳思临终前可曾留下只言片语,是否怨恨于他?
在江边,摄政王与同样急切寻我的九千岁相遇了。
这些年来,摄政王在朝堂内外见过九千岁许多次。
但他从未见过九千岁这般模样。
九千岁坐在江边,神情似是平静,又似是已然疯魔。
江上打捞的船只来来往往,有人上前,战战兢兢地道:”九千岁……“
九千岁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可是寻到尸首了?“
”回九千岁的话,什么都没找到……“
九千岁起身,一脚将那人踹入江中:”那还不快去继续寻!“
摄政王唤他:”池溟。“
池溟恍若未闻,神色未变。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池溟,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但此处离入海口太近,已过去七个时辰,尸首恐怕是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