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嘴角溢出血来,这些年京中一直有他身染重疾的传言,却始终未曾证实。
柳思并未察觉。
她抬眼,望向被吊起的秦岩。
“所以,我不会与你同去,并非因沈雅雅或是秦岩。
“你今日杀了他也无用,因我并未那般爱他。
“我只是单纯地,不再爱你了。”
这是最后的判词。
听罢这句话,顾瑾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他转身,缓缓离去。
衣袂被海风吹得空空荡荡。
侍卫们随之而去。
“王爷……”
顾瑾神色萎顿,身形摇晃。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王爷!!”
一片混乱中,柳思趁机将秦岩救下。
她瞧见远处池溟的马车,和坐在车中的我。
“花晴!!”
柳思疯了般,她一看便知发生了何事,冲上前来要救我。
池溟未给她机会。
他将我搂在怀中,对车夫道:“掉头。”马车飞驰而去,将柳思远远甩在身后。
柳思显然是报了官。
马车飞驰在官道上时,远远地,我们都能听见后方传来的官差呼喝声。
车夫的脸色顿时变了。
池溟处变不惊地亲吻我的发顶:“无妨,甩开他们便是。”
车夫咬牙,他不敢劝,却又不得不劝:
“九千岁,此处并非京城。
“在此地犯事,上头无人能保。”
池溟仿佛听不见一般,紧紧拥着我。
他抚摸我的脸,在我耳边轻声道:
“小乖,我与顾瑾可不同。
“你看,他听闻柳思不爱他了,便如丧家之犬,立刻放弃了。
“我不同,你如今不爱我,日后也会爱。
“纵使不爱,你也得与我同生共死。”
他亲吻我,“你曾允诺永远陪伴我的,对否?”
车内沉寂良久。
我道:“池溟,我确实应允过永远陪伴你。
“但前提是你会与我成婚。”
池溟的身躯微微僵住了。
那是最初的好时光,极其短暂,短到我与他都快忘却了。
那时我尚未意识到自己是替身,傻乎乎地将满腔热情给了池溟。
再也没有那般纯粹的好时光了。
车内,我用最后的力气亲吻池溟:
“如何?
“你金盆洗手,与我成婚。
“我便履行诺言,永远陪伴你。”
柳思寻到我时,我正坐在一处小园旁发呆。
她冲上前来拥抱我哭泣:“你吓死我了,若你真的遭遇不测,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推开她:“滚开,莫以为我未曾听闻你曾考虑过为了顾瑾舍弃我。”
……
柳思哭够后,我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所以池溟就这般放你离开了?”
我道:
“嗯。”
“他不是疯魔了吗?我以为他定要与你同生共死。”
我苦笑一声,海风拂面,心中却是一片荒凉:“我深知池溟为人。
“他纵使愿意与我同归于尽,也不会娶我的。”
无人比我更懂池溟的野心。
池溟母亲曾是他父亲的侍女,池溟的诞生是一次强迫的结果。
但无人相信。
所有人都咒骂池溟的母亲,骂这个不知廉耻的侍女勾引主子,企图攀附高枝。
在无尽的冷眼中,池溟的母亲早早去世。
那时池溟方才七八岁。
他在母亲坟前叩首,立誓要不惜一切代价飞黄腾达。
虽出身不正,但现在他如今已是九千岁。
我只是在提醒他,他为了我闹到这般地步。
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他甘愿付诸东流?
“他非但未放过我,反倒是放过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