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清眨眨眼，很快明白怎么了。非常无辜地把韩宇飞要走的事交代干净，然后把书拿了出来，语气略委屈以及寒酸。
“三少爷嫌我不识字，怕耽误生意，给我送这个来了。”
“三字经？”陆氏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消声儿了。
季婉清却不是很惊讶，毕竟陆氏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认识几个字不稀奇。
“娘，怎么不说了？三少爷就是让我看这个识字的，但是我刚才看了一下，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陆氏悄悄松了口气，坐下摸摸季婉清后脑勺，“乖，婉清最聪明了，学什么都快，咱们不着急，慢慢来，有不会的就去找你云天哥，让他教你。”
“别别，娘，云天哥功课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我店里有一个伙计也是个读书人，在我那帮我当账房先生，我问他就够了。”
其实根本不用问谁，韩宇飞已经把所有简体字都给她对应写出来了，说这些也就是为了让陆氏安心而已。
满怀诗书，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突然变成文盲的感觉还是非常糟心的。韩宇飞走后的日子里，季婉清捧着书就放不下来了，白天看晚上想的，整个人都有些痴狂。
看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番说辞。
“哎呦！婉清又在识字儿呢？看得懂不？”
这个特意跑到季婉清家门口来嚼舌头的，不是别人，是隔壁刘婶儿，他儿子整天疯玩胡闹，管都管不住，别说让他读书了。
季婉清早就把这些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任由刘婶儿在那自说自话，她头都不抬一下，专心在地上划着写字。
刘婶说了半晌，没听见一点回应，于是看起季婉清来。
“婉清啊，这在地上写哪儿行，读书人都是在纸上写字的，哦，你是不是不会用笔啊？还是没有笔墨，嗨，你这孩子，不早说，婶子家有，我儿子的借你使使？”
本来是想寒酸季婉清的，穷人都把儿子的笔墨纸砚当成宝贝，用过的纸都不舍得扔，哪儿会借季婉清用？
明知这一点，被烦的不行的季婉清起了坏心思。
手上动作停下，抬起头，眨巴着大大的俩眼睛，非常天真而且激动，“刘婶儿，真的吗？真的可以借给我用？”
然后猛的蹦起来，一下就凑到刘婶儿面前，亲切的搀着刘婶儿胳膊，满脸都是“走走走，快带我去你家取”的激动和兴奋。
刘婶儿抽搐着嘴角，拧起眉头，她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季家丫头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哎，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儿子好像把东西用完了，没有墨只有笔那也没法儿写不是？你就先凑合着，还是在地上划吧，先会写再说。”
季婉清撅起嘴，“婶儿您小看我，这些字我都会写了，不信我写给你看看。没有墨没关系啊，我沾着水在桌子上写，一样的。”
刘婶儿条件反射往屋里看看，那张桌子寒碜的，表面坑坑洼洼，连一层漆都没上，木木剌剌的，估计没几下就得把笔上的毛刮秃，她才不愿意！
“哎你这孩子，还挺较真儿，怎么不让你娘给你买一套用，我儿子那套他最近要用，过几天，过几天他不用了我再借给你。家里还有活儿，我不跟你说了，你快继续去写吧。”
看她落荒而逃，季婉清嘲讽得勾起嘴角。
好在之后几天内，都没人再来招惹她，季婉清安安静静写了两天大字。
忙完店里的琐事后，季婉清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了，本以为陆氏会做好饭等她，结果屋里却漆黑一片。
她娘去哪儿了？季婉清纳闷。头一个想到是被杨氏给扣下了。
匆匆过去找到小翠，小翠比她还惊讶，“今天三姨娘心情好，很早就让婶儿回去休息了，怎么了？家里没人？”
“婉清你先别急，说不定婶就是出去溜达溜达，你这会儿回去再看看，要是找不到人咱们就去找李管家问问，没事儿的啊。”
季婉清知道陆氏没被欺负，稍微放下心。“好，我知道了，小翠姐姐你去休息吧我走了。”
一路上找回家，都没人看见过陆氏，季婉清干脆蹲门口等着，路过一个人她就问问，一直等到肚子咕噜噜叫，四周所有房子都熄了灯。
“婉清！”陆氏被门口的黑影吓一跳，凑近了看见是季婉清在那打盹儿，顿时心里揪得一疼，把人拉起来问，“回来了怎么不进屋睡觉，饭菜都做好给你晾着呢。”
“娘您跑哪儿去了？我出去没带钥匙，进不了门。”
陆氏听她委屈得跟自己抱怨，有些想笑，“傻丫头，走，回去吧。”
点亮油灯，季婉清趴在桌子上更困了，一口饭塞嘴里半天也不嚼，陆氏干脆把她筷子拿走，“行了，困就别吃了，去睡。”
季婉清跟个小猪崽似的，哼哼唧唧挪到床边，咚一声砸上去，听得陆氏心惊肉跳。
“娘，您下午去哪儿了？”
陆氏把带回来的一只包袱放好，随便垫吧点东西也上床睡去，听见季婉清问她，扭头刚想跟她说话，结果发现季婉清睡着了。
手脚轻轻的帮季婉清脱了鞋袜，盖好薄被子，哄着她道：“乖囡囡，睡吧睡吧～”
一夜黑甜乡宁静恬淡，季婉清翻个身，艰难地揉着眼睛要起床，鼻尖突然嗅到一股臭味儿……
“啊！”屋里传出阵阵傻笑声，季婉清踢踏着鞋子跑去找陆氏。
“娘，娘您怎么给我买了这些，你昨天出去就是给我买纸笔去了呀？”陆氏正在炒菜，季婉清绕着她跟锅台转圈，快乐得像圈里吃饱喝足的猪崽，还会“吭哧吭哧”哼哼叫。
“婉清快别转了，娘的头都给你转晕了。娘在店里找了很久，问过那掌柜了，他说这个纸虽然看着不好看，但是吃墨，你写字也好看。”
季婉清兴奋得脸蛋都红了，非常专注地听陆氏认真说着，“娘，我好饿啊，你做好饭喊我，我这就去写个字试试，待会儿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陆氏看她跑出去，在厨房连着应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