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够吗？”
季婉清见二人来势汹汹，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上了些点心过来。
他们这边儿的骚动已经引起了面馆其他人的注意，很多道目光朝她们看过来。
刘氏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洋洋得意的说道：“上回你小命差点儿没了，陆氏可是跪下求我很久，我才肯给银子让她给你煎药喝，要是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就算她磕破了脑袋，我也不会给的。”
季婉清眉头深锁，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别处泛起了深思：“我娘从未跟我说起过。”
“难不成你要一口否认？”刘氏把那枚通体发深绿，有杂质的头簪仍到桌上，“而且这头簪是一对的，你娘那边儿肯定还留着一枚，若没有，那就是你娘的问题了。”
“假若真是我娘借的银子，我娘一定会承认的，毕竟她又不是某人，她可是打小就教我要诚实守信，自是会以身作则的。“你……”刘氏瞪圆了眼睛，看了她许久后，反倒笑了，“我不跟你争论，就问你一句话，这钱什么时候还。”
“能让我看看欠条吗？”季婉清虽不懂古代的欠条，但她不傻，叫住一个走过的小二，“把青竹叫过来。”
刘氏啧笑了两声，满眼充斥着鄙夷：“你不会还不相信吧？要不我把陆氏叫过来，让她亲口告诉你。”
“是真的，我当然相信，但在那之前我得先看看欠条。”季婉清答得滴水不漏，又给自己拿了个鼬里红碎瓷茶壶，这瓷质的茶面煮茶最好，尤其是云雾茶，能让它的香味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平日她闲来无事时才舍得泡壶，今儿个倒没想成了她愁闷时的解药。
季婉清无心看对面的两人，低头闷喝着茶。
刘氏和宋珍讨论了一会儿，就在青竹过来时才把欠条给她。
“喂！哪儿有你一直喝茶，不给我们倒的。”宋珍说了那么久，嘴都有点儿渴了，看她一口一口喝的尽兴，也不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季婉清招手让小二给她们各倒了一杯，宋珍还不满意，盯着她的壶道：“我要喝这里面的。”
“这是我私人物品。”季婉清目光森冷，只一眼就叫空气陡然下降。
“你找我？”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青竹走到了她身侧。
季婉清把欠条递给他，小声嘀咕道：“你看下这欠条有问题吗？”
“哼，也只有小人心眼多。”刘氏翻着白眼，拿了一块驴打滚塞嘴里。
虽说她讨厌季婉清娘俩，但不得不说这家面馆的手艺不错，不然她也不会刚出狱就跑过来找气受。
季婉清是不到她心里的小九九，心里则盘算着这事儿如何办好。
“我娘知道她们俩来了吗？”季婉清这回是凑到他耳根子说话。
一旁的宋珍看到了，咳了两声，骂了句狐媚子，也跟她娘一样，吃起了点心。
青竹皱了皱眉，把欠条叠方正了还给对面。
“我寻了个借口，让陆婶先回庄子了，她连前堂都没走，直接从后门离开了。”青竹跟她咬完耳朵，又沉着脸看向二人道，“这张欠条上玩了很多文字陷阱，你们娘俩就不怕再往官府走一趟吗？”
刘氏一张脸变得铁青，瞪了他一眼道：“小伙子，别看你是一介书生我就能被你忽悠了，这白纸黑字的，我又是一个妇人家，连字都不识，如何玩文字陷阱？更何况我逼陆娘子画押了吗？是她自愿的，怎么我钱给了，又说我的不是了？”
她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饶是季婉清都有半分信了。
不识字，不会找人代写？不会问人呀？“我怎么知道？”季婉清丢下这句后，转而跟青竹低头讨论。
从他口中得出的结果不容乐观，这刘氏玩的文字游戏堪称现代版的高利贷，还是超级黑心的那种，按她上面写的，每月翻十倍，一两银子欠了三个月都将近一千两了。
她目前一个月除去成本才赚四百两左右，再跟韩宇飞分下，不到二百两，如何还？
季婉清想也不想，把那张纸团成了一个纸团：“刘氏，我母亲好骗，我可不好骗，这上面写的东西压根儿就不合理，况且这么高的利息你让我去做贼都还不起，你这就做过了。”
宋珍白了她一眼，气势嚣张的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这押是你娘画的吧？”
“然后呢？”季婉清挑着眉毛，拍了拍身边儿的凳子，示意青竹一块儿坐下。
“那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画都画了，你们还翻脸不认人不成？”宋珍对她漠然的态度搞得很颓废，心里一时窝火。
青竹身子前倾，摆好架势，打算跟她们长期斗争。
奈何还没开口发声，这头就被季婉清按住了。
“我不还钱你奈我何？”
一句话，堵住了在场三人的嘴。
确实啊！
她说的也没错，就算季婉清不还钱，一口咬定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们娘俩确实卷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之前刘氏还是有把握的，就陆氏逆来顺受的样子，她吃准陆氏不敢反抗，但自从季婉清病好了起，这陆氏反倒对季婉清言听计从的，季婉清又是个硬骨头，别说从她嘴巴里把先前的银子吐出来，能不能认账都是个问题。
如今人家又大赖赖的告诉你，她就是不认账。
刘氏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怎么能这样？”宋珍尖叫了一声，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季婉清揉着耳朵，不屑的说道：“允许你们黑心，反倒不允许我了？”
“好。”刘氏吸了口凉气，恶狠狠地说道，“那咱们衙门见，到时候可别管你刘婶我狠心。”
“行啊。”季婉清目光玩味的落在宋珍身上，突然说道，“宋珍姐姐马上要嫁人了吧？”
宋珍面色一僵，一席不安扫遍全身。
“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季婉清啧啧笑着，拖长音调道：“二位摊上了命案，就算侥幸逃掉了半年的牢狱之灾，那案底却没法儿抹掉吧？”
“你……”宋珍脸跟烟花一样精彩，忽明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