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清挑挑眉，直接进到屋里，正巧看见二姨娘摔了个茶盏。
杨氏好端端坐在贵妃椅上，慢悠悠地吃着茶点，看见季婉清来了，还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有事过会儿说，你也坐下歇歇，容二姐姐把气撒完。”
“谢三姨娘，我站会儿就好。”
两人睁着眼睛，齐刷刷看向二姨娘，对方见一个丫鬟都一脸淡定，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了。
“哼，三妹妹这么悠闲，姐姐我也不多说了，侯爷被大夫人抓着，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大不了一起被扫地出门，或者就在这府里随便过了。”
杨氏嗤笑一声，“二姐姐好气度，都把后路想好了，妹妹佩服。”
“你！”二姨娘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帕子都快揪得变形了，“我今天是好心来跟你商量对策的，既然你不稀罕，我也懒得再费口舌。”
“那二姐姐慢走不送”，杨氏放下茶盏，站都不打算站起来。
杨氏这么淡定，二姨娘反而不走了，她气，可她更想知道杨氏是不是已经有了对付大夫人的法子，这段时间透明人的日子她是过够了。
可一只脚都跨出去了，这怎么回头？季婉清吸吸鼻子，看杨氏一眼，“二姨娘别着急，三姨娘不过是逗你玩儿呢，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离了谁都蹦不高，您先回来，都坐下冷静冷静。”
二姨娘顺着台阶下了，可还是觉得季婉清那话很刺耳，什么叫一条船上的蚂蚱？什么破比喻，显得她很上不得台面似的。
杨氏看二房出丑出够了，心情颇为奇妙，“婉清，说说吧，你有什么法子了？”
外头有小翠守着，四周门窗亮堂，季婉清也不怕有人能听了墙角去，“不知，二位姨娘可在候府外有信得过的人？最好是好赌之人。”
此话一说出来，杨氏她们都是一愣。
尤其是二房的那个，“哼，我可是干净清白的人家，正儿八经被侯爷抬回来的妾，怎么会认得那种恶心玩意儿？”
十赌九输，又是好赌的，除了赌徒就是恶棍。
瞧不起赌徒和恶棍？三姨娘还是歌姬出身呢，现在又是谁贴上来求着合作的？
季婉清眼底一片戏谑笑意。果然，杨氏脸色不好看了，“清白人家？都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二姐姐您这清白人家的爹娘老子可真……呵呵。”
“你！”二姨娘被戳中伤心事恼羞成怒了。
“咳咳，两位姨娘，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二位如今最大的强敌可是大夫人，窝里斗这种事，两位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吧。”
杨氏正经了神色看向季婉清，“你也别拐弯抹角了，直说，找个能控制住的赌徒不是难事。”
二姨娘听了一脸的不屑。
“怎么，有话就说，少给我在这摆脸子。”杨氏懒得再在二姨娘跟前装小绵羊了，大家是什么路子，心里早就有数了。
“季丫头，我这有个更靠得住的，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好，这么告诉二位姨娘，候府在大夫人的管控下，到处都如同铜墙铁壁，我们只能在候府外找漏洞下手。我已经查清楚了，大夫人的胞弟嗜赌，我需要一个人激怒他。”
季婉清直白说了，也不怕二姨娘反水，大夫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看杨氏一点反应没有，二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问，“是你让这丫头去查的？你早就知道了？”
杨氏笑笑，看着季婉清，非常满意而且自豪，心说我一个丫鬟都比你有用多了。“很多事都是婉清提醒我的，我只是猜测她会拿大房娘家下手，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大夫人的胞弟。”
“她？她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么重的心思？二姨娘半句话哽在喉头。
“行了，管那么多做甚，直接说，怎么让婉清去找你那个靠谱的人选。”杨氏放下茶杯，慢慢用指尖摩擦着杯壁。
二姨娘张张嘴，想不到杨氏变化突然这么大。
“哼，让她跟我来，我回去取个东西让她拿去找那人，放心，只要给银子，那老东西命都愿意不要。”
听这口气，二姨娘似乎对那个人很熟悉，而且非常厌恶、或者憎恨，却又有互相联系的信物，难道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事实证明季婉清想多了，老赌鬼住在城西，等她找到地址上的地方时，旁边一户人家正在办喜事，也就在屋里摆了几个带荤腥的菜。
“你找李富贵儿？你是什么人？”汉子上下打量着一身男子装扮，头上还戴着斗笠的季婉清。
季婉清扔过去一粒碎银子，哑着嗓子凶神恶煞道：“快说！”
“哎，那不就是了，哎这老东西估计刚从赌馆回来，身上没钱了。”男人的婆娘从男人手里抢过银子，宝贝似的捂着，突然大声嚷嚷着往季婉清身后一指。
“多谢。”
李富贵儿看见季婉清手里的小银锁，一双混沌无神的眼珠子顿时直了，“二姐儿……哎是不是我闺女派你来的，她愿意原谅我了是不？啊？”
敢情这人还真是二姨娘的爹，季婉清无语了。把闺女嫁到候府，怎么最后自家日子却过成这样？
季婉清懒得跟他掰扯，几句话把来意说明，并没有告诉李富贵儿让他设计的人是秦玉成。
“听着，二姨娘在候府过得很不好，这次就是为了扳倒大夫人，如果你没把事情办好，二姨娘也会在候府再无立足之地。”
李富贵当年也是读过两年书的，后来沾上毒瘾才把家道败的一干二净，脑子一转立马明白这其中要紧的地方了，连声保证，“放心放心，这位小哥，你回去告诉你家二姨娘，她爹我知道错了……”
“好了好了，这是二姨娘让我给你的，二姨娘吩咐了，如果你真有心悔过，过了这事，就别再赌了。”
“是，小哥你放心，让我家丫头也放心，指定把事儿给她办妥了。”
季婉清点点头，面无表情，“之后会有人拿着银锁再找你，带你去见对方，二姨娘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