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敬敬地送走季婉清，李富贵抱着一袋子银子迅速跑回家里，“婆娘，婆娘快出来，二姐儿派人来看她爹了……哈哈老子就说二姐儿有出息。”
那妇人着急地跑过来，眼巴巴看着自己男人手里的银子，“家里，家里没米了，也没面了，你别去赌了行不？二姐儿也不容易——”
“行了，啰嗦个屁啊，二姐儿是侯爷的姨娘，还会缺你一口粮吃？拿去拿去！”
挑了一粒份量最轻的银锭子扔给婆娘，李富贵把剩下的钱收好，鞋也不脱，和衣倒在补丁密集的床褥上呼呼大睡起来。
妇人捂着一锭银子，悄么声儿的抹起了眼泪，转身赶紧把银子藏好，又从藏银子的洞里取出一些铜板，准备拿去换些糠面回来。
季婉清回到面馆换了衣服，带着小卓子迅速跑了一趟锦华布庄。
快到布庄的时候，竟然撞见了那五小姐，如今已经完全跟乞丐无二样了，疯疯癫癫冲上来就拦住马车。
“吁～”瘸子叔急忙拉住缰绳，马蹄扬起也差点就踢中对方的脑袋。
“车里是不是季婉清，是不是你？我错了，我给你认错了，你放过我吧……”
对方声音嘶哑，身后还跟着布庄的那俩伙计，看来那庄主也没打算真的把闺女送入绝境，只能说这手段太狠了。
季婉清勾着嘴角笑笑，不管那老头是怕她背后的威武侯府，还是另有别的阴谋诡计，这教育女儿的法子是很得她欣赏的。
掀开车帘，瘸子叔帮季婉清挂好，“你们还没把五小姐带回去么？庄主已经把损失三倍赔偿给我，我跟五小姐可早就已经无仇无怨了。”
“季姑娘息怒，是我家庄主命令五小姐在此受罚，不关您的事。”
“明白就好，别再拦马车了，小心畜牲不长眼伤了你们，瘸子叔，我们走。”
“是”，一句废话没有，车夫放好帘子，重新甩起缰绳。
那五小姐却死活不躲开，“季婉清你别走，你不点头，我爹是不会让我进家门的，你就饶了我吧，跟我回去见我爹一面行不行？”
“走开走开，我家掌柜还有要紧事呢，你们俩快把人拉走。”小卓子机灵得很，看出季婉清是要逗他们玩儿，很配合得撵人。
马车里，季婉清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那五小姐急得不行，破口大骂，结果季婉清软硬不吃，也不知对方身后的家仆给她说了什么，五小姐猛然醒悟，搬出金钱这座大佛。
“季婉清，你跟我去一趟家里，帮我说句话，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银子，我还能求我爹，把布庄最好的绣娘借给你用，怎么样？”
绣娘？对方若是真能挖过来也就算了，如果是来偷工学艺的呢？
季婉清大声笑了，笑过，车里突然沉默无声，等五小姐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季婉清才开口说道：“你觉得，就凭你爹对你我二人的态度，是你说的话有用，还是我的决定重要？”
“行了，既然五小姐这么诚恳求人，我也不欺负你，瘸子叔，跑一趟锦华布庄。”
“知道了，掌柜的。”
对方三人都松了口气，看着五小姐可不是个轻松差事，这些天，他们不知道挨了多少打骂。五小姐惹得周围百姓生气，他们俩还得护着五小姐不被打死。
马车从跟前绕过去，五小姐在原地转了个圈，指着马车发火，“她，她竟然也不打算稍我一程！”
俩伙计纷纷对视一眼，双双吐槽，就您现在这副尊荣，还是走着回去最好，没必要再毁了人家马车。
这次再来布庄，季婉清简直受到了顶级待遇。
庄主伙计的消息，扔下生意就跑来见季婉清了，“季掌柜，稀客稀客，您今儿来是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庄主真是客气了，也没什么事，在路上遇见贵府五小姐拦下马车，挺惊讶的，没想到庄主对儿女这么严厉，说一不二啊？”
“老夫惭愧，小女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贵人，老夫也是惶恐啊。”
老狐狸，季婉清在心里暗骂一声，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冒昧一问，庄主是如何得知季氏衣阁背后水之深浅的？”
“啊，这……也不瞒季掌柜，老夫的探子说，曾在衣阁开业前几日，无意中看到候府三少爷同您出入衣阁，不过季掌柜放心，这件事老夫没再让第三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季婉清放下了疑心。
如此看来，日后说不定还有和各大布庄联手的可能，扩展业务非常有必要，季婉清既然打定主意把衣阁做大做强，对同行间的争斗就得提早做打算。
“庄主不必对季某如此客气，这诺大的京城，圈子不大，想必您也打听得出，韩三少爷在候府并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个，反而，侯爷并不太欣赏这个儿子。”
锦华庄主神色一凛，严肃着脸说道：“季掌柜此言差矣，商，永远是最低等的存在，大小官家我们都得小心伺候，可谓是艰难求生啊。”
叹了口气，继续道：“您千万莫要再说刚才那话，真是羞煞老夫。老夫膝下三子，有两个都无心经商，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入朝为官报效朝廷是不敢消想了。”
季婉清略惊讶，现在的朝廷还真不允许商人考功名啊？这得失去多少人才资源？皇帝也太糊涂了。
“此处还有一段隐情，季掌柜听老夫说一说。”锦华庄主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前段时间，他兄弟二人不知从哪儿听来消息，说威武侯府的三少爷是有大学问的人，出口成诗，他们兄弟誓要向韩三少爷学习，唉～”
噗，季婉清一口茶到喉咙口了还差点被喷出来。那件事季婉清也听说了，当时还骂韩宇飞厚脸皮，拿古圣人的诗词欺负后辈们来着。
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收揽了一大波粉丝迷弟……看着锦华庄主一脸的便秘神色，季婉清为他默哀三秒钟。
“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庄主也不必太介意了，这不还有一位少爷能帮您接手了家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