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季婉清一提起这个，锦华庄主脸色更难看了，“不瞒您说，我那小儿子好斗，自小就爱舞枪弄棒，今天早晨还跟老夫大闹一场。”
“怎么？”季婉清一愣，难道商人从军也不行？
“唉，他要去从军，建功立业，朝廷征兵倒是不严，可建功立业不还得入朝为官吗！说不定到时候老底再被人揭了，还得落个欺君罪名！”
锦华庄主摊着手，一抖一抖的，差点儿哭出来。
季婉清默然，不禁为那三兄弟默哀，“好了，老庄主，这种事急也没用，多让三位少爷跟着您见见世面，谈谈生意，说不定还有回心转意的呢。”
老庄主只当季婉清在宽慰他，抹了一把心酸老泪，摆摆手，“不说了，季掌柜，老夫有一事，斗胆一说可行？”
“庄主可是想说生意上的往来？”季婉清眯起眼笑着问。
“是，正是如此。老夫想，日后可有机会为贵衣阁提供布料？保证品质，价钱也比季掌柜从其他商家手里买的便宜三个利。”
季婉清眨眨眼，心说，这老庄主是打算“赖上”候府的背景了，抱紧大腿，打死都不松手的那种。
三个利，比如能赚一万两银子利润的布匹，锦华庄主把布卖给季婉清，就等于比卖给别人少赚了三千两，这是真金白银地让利。
“庄主太客气了，上次您送来的那些布匹我用过，也了解过锦华布庄在京城的信誉。生意嘛，不能让您太吃亏，我只要您一个利，但是，我想入股锦华布庄，您看可行？”入股？乍一听这个词，锦华庄主愣了下。
很快也猜到了其中的意思，小心看着季婉清确定了句，“可是您拿银子，和老夫一起做生意的意思？那，年底分红又该如何算？”
哎呦，老头反应的挺快嘛。
季婉清眯眼笑笑，一副小狐狸模样，“自然是按照手里的股算分成，庄主糊涂了？”
老头拽着袖口连忙赔笑，“这这——”
“爹，小五回来了，您真是好狠的心啊，那季婉清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她坏透了！”
五小姐从外头进来，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嚷嚷着跑进堂中。
锦华庄主头一反应是看季婉清，没有想象中的大怒，而是在笑，挺开心的那种笑。
冷汗瞬间从后背滑下来，“砰”一声拍了桌子，怒目圆睁，看着那五小姐，恨不能把她的嘴缝上，不对，是恨不得从没生过她。
五小姐看样子是回来后洗漱过，换了衣裳才来诉委屈的，估计是没想到季婉清还在，也没想到她爹的座上宾是季婉清。
这会儿一袭白裙的五姑娘站在门口，怯怯地低下脑袋，不敢看她爹。
小白花，白莲花，绿茶婊……还有什么词能形容这种人？季婉清想着，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看来庄主有家事要处理，季某就告辞了，今日多有叨扰。”说完，季婉清阔步走向门外，外头阳光挺不错，花园里的花儿来得也好。
庄主傻眼一瞬，赶紧跑着去追季婉清，到门口看都没看五小姐一眼。
“季掌柜，老夫送送您。”
“不必客气，庄主留步吧。”说着，季婉清已经上了马车，瘸子叔嘴里高喝一声，马儿嗒嗒嗒跑起来。
独留那锦华庄主在门口扶着膝盖大喘气，缓了会儿，想着季掌柜是个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悔棋，他的辛苦应该是没白费。
擦擦冷汗，老庄主气呼呼转身回去，过了影壁就喊管家，“去拿鞭子来！”
管家知道老爷这是真发火了，半点不敢违抗命令，急匆匆去取，回来的时候却把五姨娘给招惹来了。
那是个美人儿，身若拂柳，楚楚可怜的，磕磕绊绊拦在五小姐跟前，“老爷饶命，妾身这就把小五带回去，没有您吩咐，妾身半步都不让她出来。”
“你起开，我看她是记不住教训的，只会惹祸的玩意儿，今天我不打死她，还留着过年不成？”
鞭子噼里啪啦落下去，花园里一阵惨嚎，那五小姐倒在花草上，气息微弱着求饶，“爹，饶命啊……”
季婉清可不知道之后闹成什么样了，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心情劝架，她忙着呢。
“掌柜，您怎么还去赌坊啊？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小卓子快哭了。
“你少废话，你不想去就回去，我自己会小心的。”
小卓子揩了把泪，在心里哀嚎：我要敢回去，三少爷估计得扒了我的皮，然后放锅里把我油炸了。
“别别别，我不废话了，我得跟着您啊。”他是真没想到自家掌柜想一出是一出，而且做什么从来不提前打个招呼，现在哪儿还有时间去给三少爷通风报信？看着季婉清游刃有余地跟赌徒们称兄道弟，小卓子全程心惊胆颤，万幸今天季婉清没多待，在见到秦玉成带着一群公子哥儿进来后，逛了会儿就走了。
“掌柜的，您到底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您跑腿，您千万别再去那种地方了成不？”
季婉清眨眨眼，不对啊，这家伙最近好像有些反常。
她是从哪儿把小卓子带去衣阁的？她记得刚开始这小子很怂啊，怎么突然就这么“硬气”了？
“掌柜的，小卓子在说真的，那赌坊多危险啊，万一一个不小心，您身份被发现了，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了咱们的。”
小卓子跑到季婉清跟前，拦住她的去路，“掌柜的，我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以前没饭吃的时候，也混过那些地方捡漏儿，您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季婉清摸摸鼻子，好吧，货真价实的男人的确方便……
光说她用布把胸裹了一层又一层，赌坊人又多，挤来挤去就挺难受的。
如此，小卓子再去蹲点了大半个月，终于摸准了秦玉成的行踪，季婉清见小卓子在赌坊混得有模有样，决定让他带李富贵去办事。
乔装打扮一番，小卓子成了个翩翩贵公子，李富贵就是他的仆人。
二人起初只在普通桌上玩，一个晚上只赢不输，稳稳的，第二天再来，坊主就笑眯眯地诱惑二人去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