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生在半个月前被家人节奏了,许萧瑟感觉轻松又愉快,但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不舍,木清平两夫妻对于小秋生也是不舍的,尤其是木清平,那是真把小秋生当亲儿子看呢。
黑夜笼罩着山林寂静一片,许萧瑟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耳边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知了叫声布谷鸟的啼鸣,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许萧瑟打起精神睁开了眼睛,就见黄莺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许萧瑟不敢放松警惕跟了出去。
黄莺出了院落,七拐八拐的绕着山间小路乱走,直到停在了瀑布旁,水边岸上早已有一名女子等候多时。
“还没找到?”夜色昏暗许萧瑟看不清女人的样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那日来的叶青青。
“没有。”
“没找到还是不想找?主子已打探清楚,长生树已成妖,对着这个方向去找吧。”说罢女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黄莺阴狠的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理一下穿戴原路返回到小院。
许萧瑟恍然,距离上次叶青青跑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她依稀还记得,叶青青和黄莺上次说的期限,也就是半年。
木清平已经坐在床榻上等待黄莺的归来,他依旧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关切地问道:“可有不舒服?”
“无,夫君可知长生树?”黄莺没有想到会惊醒木清平,听到他的声音动作凝滞了一瞬又恢复到自然。
漆黑的房间陷入了死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纵横交错,这是木清平第一次对待黄莺犹豫不决,叹了口气道,“莺儿可是想要长生?”
“夫君上次为何不跟我下山,山下光景可好玩了,明日我们出去看看呗。”黄莺没有正面回答木清平的话,强硬的转移了话题。
“我……不能离开取灵山。”
“为什么?”黄莺有些激动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娘子是想要找长生树吧?”木清平垂下眼帘不敢看黄莺的表情。
“是。”黄莺只觉得这一个字吐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哎,我的本体便是长生树,长生树木世间仅此一棵,心脉与地下灵脉相连,我与取灵山是一体无法出山,娘子明日若是无聊想下山,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木清平就是这样让人恨铁不成钢,黄莺的心思都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还是这么温柔体贴,许萧瑟生平第一次觉得善良的人那么可气,恨的她牙痒痒。
沉重的话题并没有继续,两人默契的都选择了沉默,睁着眼睛各有所思。
“娘子,若是睡不着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两人漫无目的得漫步在山林里,夜晚的山中没有白日那么好看,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周围的景象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不知不觉走到瀑布旁,小鱼还是排着队欢快的跃龙门乐此不疲,即使是夜晚也不停歇,木清平看到出神黄莺也不讲话,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我生出灵智后就一直在这山中深处独自生活,忽然有一天,一位佛修师傅来到我身边歇脚,他见我懵懂孤单每月都会来同我说话,教我常识,还帮我建造了现在的屋子,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后来他走了,临行前同我说若是修炼,最好不要同任何生灵接触,我听从教诲从不与任何生灵接触,直到我遇见了你。” 木清平率先打破了沉默,回忆着从前的种种娓娓道来。
“你走后,我在窗边坐了很久想了很多,我不忍看那些受伤或需要帮助的生灵那么痛苦无助,所以我走出了院门,我在等你的时候救助了很多生灵,他们每一位都对我抱有感激,我心中满足却也孤独,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是我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你是第一个说要陪我定居在此相伴一生的。”
木清平怀念的望着天边,眼底平静祥和嘴角还带着甜蜜的笑意,只是越说许萧瑟就觉得心越难受,看着黄莺也越是咬牙切齿。
“我是取灵山的根本,注定困于此地,你若想要自由,我便不再拘束你,若是想回来了,你就回来,我永远都在这里等你,若有难处我定竭尽全力为你解决,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娘子。”木清平下定了决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温柔,同阳光一样,带给所有接触过他的生灵温暖,宁愿把所有孤独痛苦都自己承受,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一分。
黄莺一言不发化作鸟儿飞走,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木清平拿出了曾经被他救治之人送的酒,喝的酩酊大醉,明明没有哭却又那么悲伤,他晃晃悠悠拎着酒壶,走到瀑布旁边,见到了那个每次故意蹦跶到他脚下的调皮鲤鱼,用手轻轻托起将其当回水中,坐在岸边自言自语。
“树妖真的要孤独修行才能得道吗?”
“我爱的人都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月光散落在地映衬着水面波光粼粼,小鲤鱼依旧围在木清平旁边游来游去,时不时的蹦出水面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木清平向后仰去慢慢地在草地上躺平,看着星空万里思绪万千。
“你监视我!”黄莺此刻正在一处荒野破庙内神态癫狂,一把长鞭用的虎虎生威,鞭子带着劲风抽向叶青青,被她轻松躲过。
“监视你又怎样?我警告你,休想耍花样,别以为主子非你不可,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想立功替你。”叶青青依旧气势汹汹威胁着黄莺。
“叶青青,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威胁我?”
“我确实什么都算不上,我也打不过你,那又怎么样?你以为离开木清平就没事了吗,他永生永世都只能被困取灵山,你说若是我幻化成你的样子去见他,他会不会对我有所防备?”叶青青不屑鄙视的看着黄莺,这种都快要跌入泥里了还趾高气昂的纸老虎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行了,主子说你还有用,让我带你回去。”叶青青可没有跟黄莺打架的功夫。
“想带我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黄莺紧握着长鞭警惕的看着叶青青。
“呦呵,我看起来很傻么?抓我怎么可能自己来。”叶青青拍了拍手掌,身后多出四位黑衣大汉,各个手拿大刀对峙在黄莺面前。
“带她走,留一口气。”叶青青指挥四人动手,冷眼旁观者黄莺负隅顽抗最后不敌倒下,其中一人扛起奄奄一息的黄莺对叶青青点了点头,一起从破庙离去。
青山绿水共为邻又有花鸟鱼虫相伴,这幅景色沁人心脾,朝露晚霞无一不是好风光,这里本应该是让人舒心放松的环境。
那日醉酒后,木清平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可发生过的事情受到过的伤痛,再怎么掩盖都是无法磨平消散的,木清平开始抗拒和其他生灵的接触,变得自闭敏感迷茫,他再也没有勇气打开院落的大门踏出去一步。
当当当的敲门声将木清平唤醒,自然的起床准备开门,当手触碰到门闩的时候他停住了,双手忍不住的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外面,还是没勇气面对,木清平低着头踱步走到树下,任由外面如何敲门,都不想理会。
外面的人逐渐没了耐心,停下了敲门的动作直接踹开了院门,一阵狂风呼啸模糊了视野,待狂风停住院落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木清平的面前凭空多出了一封信,想来刚刚的不速之客已经走了。
木清平拾起信件走进屋内对着烛火,将信件焚烧殆尽,他即已经下定决心与世隔绝,那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就不重要了。
昏暗的地牢里,黄莺被锁烤在木架上头部无力低垂鞭痕印满全身,叶青青蔑视得拿着鞭子在她面前挥舞,见黄莺无动于衷厌恶心中火气不由得更大“黄莺,你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岁的老妖怪,就别那么惺惺作态了,哦对了,我忘记跟你说前些日子我亲自去给木清平送了信,信中写的明明白白的只要他来救你我们就放人。”
“这都多少天了?哦,我算算好像也有十天了吧,他居然还没来,这里可就在取灵山脚下啊,你这是被抛弃了吧。”叶青青猖狂的嘲笑着黄莺,试图一点一点得摧毁对方的心,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用着恶毒的话语继续刺激对方。
“我们给了你不少好处,你当真要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也不好好想想,你们才认识了几天他就爱你娶你?长生树是上古神树,化形即是半神,如果不过是因为你重伤时木清平给你喂药有了肌肤之亲,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刻在骨子里的责任善心,他会理你是谁?”
黄莺一言不发低垂的头颅高高昂起死死盯着叶青青。
“呦,你恨我也没用,我说是不是事实吗?再给你三天考虑时间,三天后希望你做出了你的决定了哦。”说罢叶青青就转身走出了地牢。
寂静的地牢里安安静静,黄莺心乱如麻,叶青青的话就像是一颗种子不断生根发芽,一直回荡在脑海中,挣扎着想要反驳,却怎么也找不到理由。
取灵山最近阴雨连绵,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泥土味,许萧瑟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心慌和恐惧,天色越晚这种感觉越是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