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沙发上的宋景军。
他摆摆手，神色平静。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嫁给成晏，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包括陈清许。”
05
成晏同意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和我结婚。
婚礼如期举行，但新娘成为了我。
而宋知玉被宋景军强行送出了国。
新婚之夜，我坐在婚床上，心情复杂。
我和成晏一点感情没有，而且，他还是宋知玉的男朋友。
清许，如果你知道我做出这种事，你一定也会嫌弃我吧。
脑海中又闪过他为了保护我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情景，我紧紧地闭上双眼。
可我真的，太想找到你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三年前那件事时，我和陈清许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结婚了。
房门被猛地打开，成晏一身酒气地走进来。
他脸庞酡红，但眼眸异常凌厉。不耐烦地扯着领带，迈着步子向我稳稳走来。
他在床前站定，伸手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向他，视线从上至下地扫遍我全身。
我的身体微微发抖，感到有些屈辱。
忽然，他将我一把摁到床上，身子覆上来，沉重的呼吸打在我脸上。
“别以为我喜欢你。”
他开口，声音含着怒意。
“你就庆幸自己有个好爹，强迫别人娶你。”
“倒贴的女人，还不够掉价。”
他的面庞和我离得极近，我将他眼里的厌恶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和陈清许可真像啊！
连眼角那颗痣，位置都不差一二。
可是，他终究不是他。
我的身子紧绷成一条直线，将脸扭过去，不再看他。
他伸手将我的脸扳回来：“怎么，说你几句就受不了了？”
“上赶着让别人娶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我没有！”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推开，泪水汩汩而下。
“是我爸让我嫁给你的！”
“他说我嫁给你，就能知道陈清许的事！”
“我也有男朋友的，我也有喜欢的人的……”
我越说越生气，心里的难过如泉水一般涌出来，难以控制。
看到我这副模样，成晏愣了一秒。
当听到陈清许的名字时，他神色一僵。
“我不认识什么陈清许，关于他的事，你也一个字不要来问我。”
说罢，成晏一甩手，走了出去。
我坐在床上，心里空空荡荡，悲伤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宋景军说嫁给成晏，就可以知道陈清许的事。可他厌恶我至此，又怎会告诉我半个字。
而且看他的模样，他到底认识陈清许吗？
我去问宋景军，他也闭口不谈。
我想多问两句，却在看到他面色的不耐之意时，退却了。
二十多年分离的时光，我和这位所谓的父亲，其实还是如陌生人一般。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我也难过，难过我第一次婚姻，便交代在了这里。
这时，房门又被重重关上，我连忙擦干眼泪。
“我今晚就睡在书房，你自己睡吧。”
成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还好，我与他，至多算得上是陌生人。若躺在同一张床上，才多生尴尬。
我躺在床上，和衣而卧，一夜下来也睡得极不安稳。
06
和成晏结婚后，我与他相处得宛如陌生人般。
而从那天去和陈清许一起租住过的小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仿佛我那天见到的，都只是一个幻觉。
成晏这天却是破天荒给我打了个电话。
“宋氏集团股份要转让，你来公司一下。”
我心生疑惑，宋氏集团，是宋景军的公司。
而他的集团股份要转让，为何要我去？
但我还是去了，宋景军如何说，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而成晏，我还是得从他身上找到陈清许的线索。
我不相信，世上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到了成晏的公司，他的秘书把我带进了会议室。
长桌旁，宋景军坐在那里，面色惆怅。
几个月未见，他竟已生出几根白发，看起来老了许多。
见到我，他扯起嘴角，对我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股份转让给协议一式两份，宋景军签完，对着成晏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到。
“成总经理，我在宋氏集团的股份已经全权转让给你，手上也没有实权了。”
“而且，我也把我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嫁给了你，你也不必再为难我一个中年人了吧？”
这时，我才注意到，宋知玉并没有来。
会议室里的董事长纷纷看向我，有人小声议论。
“这就是宋景军那个大女儿啊？”
“真够惨的，被卖了都不知道。”
……
成晏面色不变，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是自然。”
和成晏一起步出会议室，一路上有他公司的员工纷纷看向我，在接触到成晏的眼神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成晏是自主创业，和宋知玉谈恋爱后，有很大一份力，来自宋景军。
其实看到今天这个份上，我自然也是明了。
宋景军肯定知道成晏是个野心十足的人，所以他选择把我嫁给他，而不是宋知玉。
在利益面前，他不见得会选择宋知玉。
而我，失散二十多年又如何，自然是比不上和他朝夕相处的宋知玉了。
这时，宋景军忽然冲出会议室，对着成晏深深鞠了一躬。
“成总经理可一定要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老年人。”
他又深深看我一眼：“好好对我女儿啊。”
周围的议论声更四起。
我站在原地，尴尬难已。我知道，宋景军是故意的，哪怕倒台了，也要恶心成晏一把。
我去扶他，被成晏扯了回来。
他揽着我的肩膀，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会的。”
他淡淡点头：“走好，宋总。”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成晏忽然开口。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是靠宋景军开起公司的。”
“还说我娶了你，也不过是顺杆往上爬。”
“我想往上爬，有什么错？”
轿厢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声线冷峻。我没有看他，面前的电梯门映出他坚硬如冰的面容。
“你没错。”我开口，“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有什么错。”
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已经让我清楚意识到，这世上，唯有面子是最不值钱的。
而我和成晏，也不过各取所需。
成晏看起来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面色放柔和了些。
“所以你知道陈清许的事吗？”
见状，他刚放缓的面色又冷峻起来。
“说了我不知道。”
电梯刚好下降到一楼，他不耐烦地催我：“你走吧。”
切！
我内心鄙夷一声：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急什么？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07
宋景军很快出了事。
听到消息时，他已经中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媒体舆论四起，纷纷指责成晏狼子野心，贪心不足，非要搜刮干净宋氏。
成晏的公司一时股票飞速下跌，不得不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
其实我知道，宋景军的身体在他决定把我嫁给成晏那天前，已经出了问题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地把宋知玉送出国，并给了她足够多的钱。
就是怕他一旦倒台，宋知玉便没有了靠山。
我和成晏一同坐在发布会的椅子上。
成晏面色冷静，对着台下长枪短炮的记者解释。
“我和宋总女儿相敬如宾，和宋总也并未有不和传闻……”
忽然，台下一阵躁动。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冲出来，指着成晏。
“成晏，你狼心狗肺！抛弃宋知玉，又攀上宋知安，还害得宋总中风。”
“你不得好死！”
说罢，他便朝台上冲过来。
而他的手里，赫然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尖刀！
台下一阵惊呼，我下意识朝成晏扑过去。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全是那个小混混冲着陈清许扎过来的画面。
成晏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推开，拖过身边的椅子格挡了一下。
刀尖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段长长的血痕。
这时反应过来的众人冲上来，一起将他制服，并报了警。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成晏，而成晏深深看向我。
那双眸子里，有些不解。
很快成晏就去医院做了包扎，医生走后，他定定开口。
“为何要救我？”
我一时顿住，看着他认真的眼睛，不知道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因为我前男友吧。
“也没什么…”
我话还未说完，成晏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是一个地址。
“陈清许。”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去吧。”他没看我，声音平静。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宋知玉。
宋景军中风都没有出现的她，这时却出现了。
08
咖啡馆里，宋知玉戴着墨镜，红唇冷艳。
“你…”我踌躇开口，“还好吗？”
“不好。”
她回答得干脆果断，“非常恨你。”
我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带我去看看我爸。”她再次开口。
“他没告诉你吗？”我问。
“我出国后，他就封锁了一切对我的消息。”
“好。”我想了想，答应了。
我不想去问媒体都已经曝出来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想对我做什么，那就做些吧。
反正我生命的目标已经没了。
车里，宋知玉坐在副驾驶，我开车。
“新婚开心吗？”
她看着我手上的戒指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