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左项锋的庭院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左晓宝蹲在大树下,摆着马步,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上。他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腰也酸得不行,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左老塞半躺在旁边的躺椅上,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时不时轻轻戳一下左晓宝的腰和双腿内侧。每戳一下,左晓宝就龇牙咧嘴地叫一声,但他不敢动,只能继续蹲着。
“阿爷,还要蹲多久?”左晓宝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哪个是你爷?叫师傅!”左老塞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木棍又戳了一下,“才几分钟就不行了?当年你爹我一蹲就要个把钟头,吃这点苦就耐不住了?”
“爷爷,你是不是又糊涂了?我可是你亲孙子。”左晓宝苦着脸,试图用亲情打动他。
“那个说我糊涂,让你蹲马步就给我蹲好喽。这是为你好,要不然家传的武艺我交给哪个?”左老塞不为所动,手里的木棍又戳了一下。
“不是有我爹吗?”左晓宝小声嘀咕。
“什么你爹?我就是你爹,我说哪样就是哪样!”左老塞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手里的木棍也加重了力道。
左晓宝疼得直咧嘴,但不敢再顶嘴,只能继续咬牙坚持。
这时,陈濡沫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她将米线放在左老塞旁边的矮桌上,左晓宝一看到母亲,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大喊:“妈,我爷又糊涂了,把我当我爹喽。还逼着我蹲马步。”
陈濡沫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左晓宝的头:“你爷让你蹲你就蹲,他也是为你好,等哈和你爷一起吃饭。”
“啊?可我不想……”左晓宝还想挣扎。
“爸,米线好了,您趁热吃。”陈濡沫转头对左老塞说道。
“要得!。”左老塞放下木棍,看一眼憋着气,满脸通红的乖孙儿。
陈濡沫微笑着回到屋里,继续煮着米线。透过窗户,她看到左老塞招呼左晓宝停下马步练习,两人围坐在矮桌旁,开始吃米线。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陈濡沫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院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洋气的中年人,手里提着礼物,满面笑容。
“请问,家里有人吗?”女子微笑着问道。
“来喽,来喽,稍等!”陈濡沫应了一声,打开大门。当她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她转身朝屋里喊道:“左项锋,有人找你。”
“是濡沫姐姐吧!你好!我不是来找项锋,我这次来是来找师傅的。”女子微笑着解释。
陈濡沫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人,侧过身子让两人进了院子。
“进来嘛!”她淡淡地说道,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左晓宝和左老赛坐在庭院里,端着碗大口扒着米线。左老赛已经将最后一口米线吃完,放下碗,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了擦胡子上的酱汁。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这时,丹青带着那位穿着洋气的中年人走进了院子。丹青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矮桌上的碗筷,摆好凳子,随后带着中年人走到左老赛面前。中年人将带来的礼物放在矮桌上,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陈濡沫站在一旁,淡淡地说道:“爸,有人看你来了。”
左老赛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哪个?”
丹青笑着凑近了些:“师傅,是我啊!丹青!”
左老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哦?是小丹青啊!来来来,快过来坐。”
丹青拉着中年人的手,走到左老赛面前。中年人将礼物放下,恭敬地说道:“左老爷子,您好。”
左老赛看了看丹青,又看了看中年人,问道:“丹青,是找项锋的吗?”
丹青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不是,我们是专程来看您老的!”
左老赛笑得更加开心了:“好好好,徒弟有心了,来,快坐下说。”
屋内,陈濡沫一边准备茶水,一边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里的三人。左晓宝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妈,那个阿姨是谁啊?”
陈濡沫头也不抬,语气冷淡:“你爸的老相好。”
左晓宝眨了眨眼,一脸天真:“什么是老相好?”
陈濡沫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关你事,少问。去,叫你爹过来。”
左晓宝“哦”了一声,放下米线碗,抹了抹嘴,转身朝卧室跑去。他推开卧室门,冲着里面喊道:“爸,起来了,你老相好来了。”
陈濡沫在厨房里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呸。”
左项锋从卧室里走出来,揉了揉眼睛,走到妻子身边,探头看向院子。陈濡沫没好气地将装有茶水的盘子塞到他手里:“端出去。”
院子里,左项锋将茶水放在矮桌上,找了条板凳坐在父亲旁边。他看了看丹青,语气平静:“丹青,来了啊。”
丹青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来了。”
左项锋的目光转向那位中年人,问道:“这位是?”
丹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介绍道:“哦!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丈夫,宋志豪,做电子生意的。这次和我一起回来过节,顺便看望下师傅。”
宋志豪伸出手,礼貌地说道:“左兄弟,你好。早听丹青提到过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左项锋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别,别别,我就是个打铁的。这次来是?”
宋志豪收回手,正色道:“哦,我们来是向左老爷子打听一个人。”
左项锋皱了皱眉:“谁?”
宋志豪缓缓说道:“左埃坎。不知道您听说过没?”
左项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那是我曾祖父。”
左老赛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谁?找我爹做什么?”
宋志豪笑了笑,语气恭敬:“没想到,这一下就找到了,失礼,失礼。”
左项锋摆了摆手:“没什么!只不过我曾祖走了好久,不知道……”
宋志豪解释道:“哦,您的曾祖父和我曾祖父是同村。他临终之前交代过我,一定要找到他这位过命兄弟的后人。只是以前光顾着生意,无法脱身。这次来,也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
左项锋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哦~没想到。”
宋志豪继续说道:“左先生,不知道您听说过陇川游击队吗?”
左项锋点头:“听过!我爸经常讲他事。”
左老赛突然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激动:“噢~你是宋亭武的后代啊~当年还要多谢你他啊。”
院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左老赛的目光深邃,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左老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背对着众人。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瘦削,但原本佝偻的身躯却逐渐挺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的沉重。
“那把刀,是把好刀。”左老赛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感,“它不单单是我左家世代流传的宝物。”
左项锋皱了皱眉,轻声唤道:“爸。”
左老赛没有回头,继续说道:“但对于我们左家来讲,它同样也是不祥之物。”
丹青听得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师傅,这怎么说?”
左老赛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什么,随后缓缓说道:“那是因为,真正使用过它的族人,都得不到善终。左笑尘,你的祖先,身中八弹死了。”
左项锋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个我知道。”
左老赛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哽咽:“但还有一段故事我没说”
陈濡沫见父亲情绪激动,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搀扶着他的手臂:“爸,您别激动,坐下来喝点茶,慢慢说。”
陈濡沫将左老赛扶到躺椅边坐下,等他坐稳后,又为他端来一杯热茶。左老赛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宋志豪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
“志豪,”左老赛缓缓开口,“你的父亲应该告诉过你那段故事,是吗?”
宋志豪点了点头,神情肃穆:“讲过,他临终前才给我讲了那段故事。”
左项锋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什么故事?”
左老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在为这段即将揭开的往事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