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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扎着小辫子的小丫头
这天下午，他算准了陆诚枫要去军区开会的时间，特意等在了基金会通往大院的必经之路上。
看到顾淑婷的身影出现，他立刻迎了上去。
“淑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和深情。
顾淑婷停下脚步，看到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冷淡得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有事？”
她的疏离，让叶筠昊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淑婷，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是我鬼迷心窍，被顾清欢蒙蔽了双眼。”
“现在我看清楚了，她根本配不上我，更配不上你。”
“你才是最好的，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他试图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
“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哪怕……哪怕只是做朋友，让我在你身边，弥补我的过错。”
顾淑婷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眼神里满是讥讽。
“叶筠昊，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样子吧，真让人恶心。”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温度。
“朋友？你配吗？”
“在你和顾清欢设计要在婚礼上羞辱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朋友’这两个字？”
“在你眼睁睁看着顾清欢栽赃我，却一言不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顾淑婷每说一句，叶筠昊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我现在过得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陆诚枫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尊重和安稳。”
“而你，”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只会让我觉得，我当初为了摆脱你而做的决定，是我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叶筠昊被她的话刺激得失了理智，口不择言地吼道，“他能给你什么！他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吗？你跟着他，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顾淑婷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叶筠昊的脸上。
“你没有资格，用你那肮脏的思想，去议论他。”
“他是不是废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在保家卫国时流的血，受的伤，是他至高无上的勋章！而你这种自私自利的懦夫，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丢下这句话，顾淑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留下叶筠昊一个人，捂着火辣辣的脸，呆立在原地，满心屈辱，狼狈不堪。
回到家，陆母正和一位前来拜访的老姐妹聊天，看到顾淑婷回来，立刻高兴地朝她招手。
“淑婷回来啦，快来，这是你王阿姨。”
顾淑婷调整好情绪，微笑着打了招呼。
只听那位王阿姨笑呵呵地对陆母说：“你家诚枫现在可真是变了个人，以前冷得跟冰块似的，现在看着淑婷的眼神，哟，那叫一个黏糊。”
陆母脸上的笑容无比欣慰：“可不是嘛，这孩子，总算是开了窍。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心里都只装着当年那个扎着小辫子、给了他一颗糖的小丫头呢。”
王阿姨也笑：“你说的是他小时候在南城大院遇到的那个？他还记着呢？”
“怎么不记着，”陆母感叹道，“前两年还托人去打听过呢，说是那家人后来搬走了，一直没找到。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淑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扎着小辫子的小丫头？
南城大院？
一颗糖？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原来……他心里，一直住着另外一个女孩。
一个他找了许多年，至今都念念不忘的女孩。
那她呢？
她又算什么？
陆母和王阿姨后面的话，顾淑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几句轻飘飘的话。
扎着小辫子的小丫头。
南城大院。
一颗糖。
念念不忘。
这些词，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了她的心脏，不深，却泛着尖锐的、绵长的疼。
原来，他不是一张白纸。
他的心底，早就住进了一个人。
一个他找了许多年，至今仍在牵挂的女孩。
陆诚枫为她筑起的、那个名为“家”的温暖港湾，仿佛瞬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缝。
风，从那道缝隙里，争先恐后地灌了进来，吹得她心里一片冰凉。
那她算什么？
一个恰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填补了空缺的替代品吗？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淡了下去。
晚上，陆诚枫回来的时候，一眼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虽然依旧对他笑，可那笑意，却像浮在水面的油花，怎么也融不进眼底。
饭桌上，她变得格外沉默。
他给她夹菜，她会说谢谢，然后默默吃掉，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偷偷抬眼看他，眼角眉梢都染着甜意。
晚饭后，陆诚枫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高大的身躯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将她圈在自己和沙发靠背之间。
“不开心了？”
又是这句话。
低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淑婷的心，狠狠一揪。
她多想问他，问问那个小女孩，问问那颗糖。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怕听到那个肯定的答案，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幸福，会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她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没有，就是今天有点累。”
陆诚枫深深地看着她，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
他没有再追问。
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是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
笔帽上，还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淑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