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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愚昧无知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责备的口吻,声音很大,引来剧院里的人齐刷刷投来异样的目光。
陆诚枫眉骨一压,锐利的眼眸,杀气迸发,好似周遭的温度都跟着冷下去。
顾淑婷见叶筠昊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好意思贼喊捉贼,就觉得好笑。
“抱歉,陆军长,我处理一下私事。”
顾淑婷撒开了攀着陆诚枫的手,强忍着疼痛,往叶筠昊面前凑了凑。
叶筠昊随着顾淑婷的靠近,捋了捋袖口,下巴微抬,神气地像是等着上供的玉皇大帝。
他觉得顾淑婷喜欢他, 自然而然要在他跟前,和陆诚枫划清界限。
哪怕是陆诚枫曾为陆军上校又怎么样,现在不仅成了太监,而且顾清欢也不愿意嫁,就算有心勾搭顾淑婷也没门!
可惜,他估算失误。
顾淑婷将叶筠昊的小心思琢磨通透,毫不留情地扬起手来。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叶筠昊脸上时,他脑子似乎都拍出八百里之外。
顾淑婷,居然打他?
叶筠昊不敢置信的瞳孔放大了不止一倍,声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在我的鞋里放玻璃碎渣,计划着我要是落选,只有被安排下乡的一条路是吧?”
顾淑婷的斥问,令叶筠昊心颤。
“顾清欢是城里长大的吃不了苦,我干惯了农活,比较适合下乡,是吗?”顾淑婷看透了父母和叶筠昊的想法,说到底都是因为不把她当家人。
被敲打如意算盘的叶筠昊慌了,“不是的,婷婷,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我从没这么想过!”
窗户纸都捅了好几个窟窿了,他还在狡辩!
顾淑婷对叶筠昊只余厌恶,她冷笑反问,“玻璃渣是你放的吧?要是派出所彻查的话,你和你的欢欢妹妹都得坐牢,狼狈为奸!”
下乡是上头的指令,歌舞团选拔,是系统结构的大事。
不管是哪一方面,叶筠昊都是在愚昧地触及红线!
陆诚枫始终铁着脸,他低垂的眼眸,观察到顾淑婷的小腿在不自觉地打哆嗦,才站了一小会儿,脚边就淌开了一滩血。
“先去医院再说。”他把顾淑婷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索性打横将顾淑婷抱起来。
顾淑婷惊慌,急忙去看剧院里的其他人。
明目张胆地抱着她,在这个比清朝宽容不到哪里的年代,她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啊?
出乎意料的是,歌剧院的旁人,看她满是同情,反倒鄙夷地审视叶筠昊,冲叶筠昊指指点点。
“早就听说叶家这公子哥喜欢的是顾家养女,婚事都定下来了,他竟胳膊肘往外拐!”
“喝了两天洋墨水,思想跟我们这些老古董大不相同。”
“看清国情同志,下乡建设是大势所趋!他这是阻碍时代的进步,吃花生米都不为过!”
叶筠昊越听越心惊,后知后觉地害怕。
捉鸡不成蚀把米,他得想办法亡羊补牢才行。
首先他没想到顾淑婷忍着剧痛完成了表演,再来他也没考虑过,对他百依百顺的顾淑婷会说出状告他的言论。
想让他坐牢?
顾淑婷还真够黑心的!
医院里拍过了片子,包扎了伤口,顾淑婷躺在病床上,整条右腿彻底没知觉了。
医生从她的脚上夹出了四五十块玻璃渣子,涂抹酒精消毒的时候,顾淑婷觉得自己快死了。
陆诚枫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咬我手也可以,不要硬憋着。”
顾淑婷看他青白的手,骨骼分明,指节修长,若是留下牙印,就不好看了。
她硬生生把痛苦吞下去,此刻略感虚脱。
陆诚枫提起保温壶,在圆柱玻璃杯里倒了半杯水,递到她面前。
顾淑婷接过之后,男人去大厅缴费,回来开始清洗水果,看用药说明书。
看着他默默为自己做事的样子,顾淑婷深刻理解了什么是铁汉柔情。
除了那方面不行,陆诚枫真没得挑。
嫁给他,不亏。
顾淑婷目光紧随着陆诚枫而动,对于敏锐的军人而言,她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陆诚枫的感知。
把事情都料理得井井有条,陆诚枫还要回剧院参加评审。
“你注意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打到办公室就行。”
他挽起的袖子,露出了线条紧实的胳膊。
顾淑婷越看越顺眼,就是不知道,剥光了,身体是不是也这么健硕。
她这么遐想着,陆诚枫已离去,取而代之进入房门的,是郑悦。
作为工厂太太的她,走到哪都挎着牛皮包,挂着珍珠项链,派头尽显。
站在门口,她便虚着眼望了眼病床上的顾淑婷,轻飘飘的一句,“一点小伤,回家养几天就好了,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她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明明前一天还说会弥补她缺失的亲情,一遇到顾清欢便立刻化作云烟。
果不其然,顾淑婷立刻就看到,跟在郑悦身后,显得有些局促的叶筠昊和顾清欢。
这哪里是探病,分明就是请郑悦来镇场面的。
顾淑婷心如明镜,静静地看他们搭台唱戏。
叶筠昊恬不知耻,带来了一束花,“婷婷,你还好吧?”
花是小雏菊,色彩明艳,但顾淑婷眼里堆满失望的灰。
好不好他难道不知道吗?
若非她咬紧牙关跳完黑天鹅,她多年来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见顾淑婷咬着牙不表态,郑悦取过叶筠昊手里的花束,随意地放在床头柜上,甚至不惜得查看顾淑婷的伤势,便打圆场道,“别摆着一张臭脸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要闹得太难看。”
顾淑婷本就冰凉的心,更如寒彻。
她偏着头看郑悦,嘴角伴着苦笑,“我小题大做?要是今天换做顾清欢,您大概会找全城最好的医生来治吧?”
郑悦面色一僵,“说的什么话?你跟清欢都是我的闺女,就受点皮外伤,还扬言闹到派出所去,你不嫌丢人,我们老脸还挂不住呢!”
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叶筠昊浑身一抖。
他就是害怕吃牢饭,才去找郑悦来撑腰。
当下,叶筠昊心如擂鼓,陪着笑脸道,“婷婷,我是一头脑热,担心你被歌舞团选中后,不要我了,才……才出此下策,你原谅我好不?”
顾清欢暗自翻了个白眼,也帮腔道,“姐姐,筠昊哥哥都道歉了,你就别计较了吧。”
他们俩一唱一和,真是天作之合!
顾淑婷装也不装了,“你们要真想翻篇,很简单啊,给我鞠躬道歉!”
她也不奢望叶筠昊去蹲大牢,凭着顾家和叶家的权势,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
只是,吃苦头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讨个公道!
她若是不计较,谁来替她痛?
“对不起,行了吧?”叶筠昊无语地说了句,语气极其不耐烦。
“不行!”
顾淑婷上纲上线,“你爸妈没教你怎么道歉是吗!”
叶筠昊蹙了蹙眉,居然还上升到了他爸妈,顾淑婷是疯了吗?
没等他发飙,郑悦地高跟鞋狠狠在水泥地上跺了一脚,“婷婷!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跟你妹妹多学学!我看你简直是教不会的牛,不可理喻!”
顾淑婷瞳孔放大了一倍,怎么好像是她欺负叶筠昊似的。
“能不能别拿你乡下那套小肚鸡肠的办事风格,来给我们顾家抹黑!”郑悦单方面宣布道,“这事就这么翻篇了,筠昊有认错的态度就够了,到底是一家人!”
“谢谢妈!”叶筠昊松了口气,当场改口,不要脸到一定境界。
瞧着这一家子丑陋的嘴脸,顾淑婷宁愿自己身体里流的不是顾家的血。
饶是铜墙铁壁铸起来的心,也有土崩瓦解之势。
不等她继续表态,几人眼神交换,仿佛摆平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接二连三退出了房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受害者呢。
顾淑婷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外响起细小的交谈声。
“筠昊哥,没看出来,你演技不错啊?”
顾清欢的声色清脆,伴着笑意,“她还梦着你娶她,哪想得到,婚纱已经按我的尺码定制好了。”
顾淑婷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真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