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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妈，你先去顶罪
这就是她从小捧在手心，倾尽所有去培养的宝贝女儿！
大难临头，想的不是救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体谅母亲的为难，而是毫不犹豫地，要将她推出去当替死鬼！
“清欢，你……”
郑悦的心，一瞬间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
顾淑婷欣赏着这出精彩绝伦的母女反目大戏，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无一丝褶皱的衣袖。
“我的耐心，不太好。”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仿佛在寻找某个人的联系方式。
“既然妈这么难以抉择……”
她顿了顿，抬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顾清欢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我想，叶筠昊应该会很乐意，帮我做这个选择。”
“不要！”
顾清欢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她彻底慌了，看向郑悦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催促。
“妈！求你了！我不能没有筠昊哥哥！爸已经出事了，我们不能再失去叶家！”
顾淑婷看着母女两相互插刀的画面，冷冷一笑，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郑悦和顾清欢濒死的心跳上。
“砰。”
大门被轻轻合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客厅里，一个瘫软在地，一个被压在桌上，陷入了死寂与绝望的母女二人。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清欢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妈！”
她嘶吼着，手腕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面容扭曲。
“你快去啊！你快去自首啊！难道你真的想看着我被叶家退婚，身败名裂吗！”
郑悦瘫在地上，仿佛没有听到。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神空洞，像是灵魂被抽走了。
“我不能失去筠昊哥哥……我不能……”
顾清欢哭喊着，挣扎着从茶几上滑下来，狼狈地爬到郑悦面前，抓住她的裤腿。
“妈，我求你了！只要我嫁进叶家，我们家就有救了！我以后一定能把爸爸救出来的！你先去顶罪，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这番话，终于让郑悦空洞的眼神有了焦点。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满脸泪痕、却说着世上最恶毒话语的女儿。
这就是她的女儿。
这就是她引以为傲，倾尽所有去爱的女儿。
“呵……”
一声干涩嘶哑的笑，从郑悦的喉咙里溢出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为了你？”
郑悦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顾清欢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让顾清欢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你爸还在牢里生死未卜！我为了你，要去告发他，要去陷害陆诚枫！”
“现在事情败露，你为了你的婚事，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就要我去顶罪坐牢？！”
“顾清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郑悦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对这个女儿的……恨意。
她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眼神，冰冷得让顾清欢遍体生寒。
“你不是想让我选吗？”
郑悦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
“我选。”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身，踉跄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门口走去。
……
另一边。
顾淑婷坐进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那身刻意伪装的、刀枪不入的坚冰，才悄然融化了一丝。
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复仇的快感之下，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没有片刻停留，发动车子，朝着那个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的地方驶去。
陆诚枫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她推门而入时，男人正站在窗前，挺拔的背影透着一丝罕见的焦躁。
听到声音，他猛地转身。
在看清是她的瞬间，那满身的凌厉与冷硬，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没有问任何关于事情的进展，而是直接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此刻却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她的手臂和脸颊。
“受伤了没有？”
他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沙哑和后怕。
“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
顾淑婷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那颗紧绷的心，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我没事。”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和满满的担忧。
“陆诚枫，”她轻声说，“事情解决了。”
“是她们做的。”
“很快，就会有人去自首。”
陆诚枫沉默地看着她，许久，才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又心疼的叹息。
“我知道你能行。”
“但下次，不许再一个人去冒险了。”
他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肌肤，眼神无比郑重。
“顾淑婷，你记住。”
“你的安全，高于一切。”
“包括我的清白。”
那句“包括我的清白”，像一道暖流，瞬间熨帖了顾淑婷心底所有的疲惫和棱角。
她眼眶一热，主动伸出双臂，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好。”
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的信赖与依赖。
陆诚枫满足地轻叹一声，刚要说什么，目光却忽然一凝。
他拉起她的手，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指关节处。
那里，有一道刚才反剪顾清欢时，不小心蹭破的、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擦伤。
可在他眼里，却仿佛是天大的伤口。
陆诚枫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坐着别动。”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沙发上，转身就从柜子里取出了医药箱。
男人高大的身躯半蹲在她面前，那双握惯了枪支、运筹帷幄的手，此刻却拿着一根小小的棉签，沾着碘伏，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微凉的触感带着一丝轻微的刺痛，顾淑婷却觉得心尖发烫。
这个男人，永远在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