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说的先生，指的便是程玉燕。
若是让程玉燕来给村里的小娃子们做启蒙教育，或许有点困难，但若是让她来教村里人如何当一个掌柜，那便再合适不过。
当然，程玉燕作为程家的主事，极大概率是不能来当这个先生的，王雨真正想要的，是程家各大店铺的掌柜。
这些掌柜都有着极为丰富的经商经验，只需要将这些经验传授个十之三四，便足以让牛家村的这些“预备掌柜”受益匪浅。
并且牛家村的“预备掌柜”学成之后，也不会跟程家的这些掌柜产生直接的竞争关系，他们是要去丹阳府上任的，所以王雨认为，这次的合作应该不难达成。
退一万步说，丹阳府的那些商铺，程玉燕也是有股份的，替牛家村培养“预备掌柜”，也等于是给程家培养嘛。
信心满满的王雨，带着赵家兄弟来到了丹阳府程家。
向程家门房说明身份跟来意后，门房瞬间就开始打摆子，旋即一溜烟的跑进院子。
王雨哭笑不得的问道：“我有这么可怕吗？听见我名字都吓得发抖？”
赵鼎道：“公子，你的名气在安和县，堪比阎王爷啊。”
“真的假的？”王雨道：“有没有这么夸张。”
“公子你回忆一下，折在你手里的安和县大人物，有多少个？”赵鼎道。
赵旭主动掰起手指开始算：“土匪寨、镇三关、方家两位捕头、主簿马丰、县尉耿忠心……”
王雨道：“得嘞，别算了。”
“看来我以后得低调点，在这么搞下去，生意都没法做咯。”
正说着，程玉燕就在门房的带领下，匆匆赶到了正门。
“公子，你可是稀客呀，快屋里请。”程玉燕热情的打招呼。
进入院子，来到程家的客厅，程玉燕又吩咐丫鬟去泡茶，还特意嘱托，要拿最好的茶叶招待王雨。
王雨笑着说道：“程二小姐，咱俩的关系，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程玉燕道：“公子是第一次来程家，小女子肯定得拿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你呀。”
“公子来找我，是想问秦家赔偿的事情吗？”
王雨摇了摇头：“不，我来找程二小姐，是想管你借几个人。”
言罢，把自己准备开设学堂培养掌柜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
“愿意去牛家村当先生的程家掌柜，一个月的俸禄是十五两银子。”
程玉燕笑着说道：“公子可真大方，这么高的俸禄，弄得小女子都想去了。”
王雨道：“程二小姐若是愿意去，一个月我给你一百两。”
程玉燕咬着嘴唇道：“公子，你觉得奴家少这一百两银子吗？”
王雨眨了眨眼睛：“嗯？”
程玉燕道：“没什么。”
“翠儿，你去告诉柳伯，让他把家里的掌柜都叫来，有事宣布。”
丫鬟小翠一路小跑着去通知管家柳伯。
“公子稍等，掌柜们很快就来。”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程家在安和县的八名掌柜，全部到齐。
程玉燕把王雨的条件说与他们听，掌柜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错愕。
带学徒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做过，但每一个学徒都是要经过严格审核的，因为像经商、手工等行业的传承，跟传统的教书育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运用的场景，大多数时候也是指的这些行当，而非传统的教育行业。
但王雨却要让他们大规模的带学徒，这就跟他们的脑海中的固有观念产生了矛盾。
一个姓乌的掌柜，对着程玉燕招了招手，道：“二小姐，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僻静处，乌掌柜直言不讳的说道：“二小姐，这不行啊。”
“怎么不行？”程玉燕道。
“我们这些掌柜的经验，都是很宝贵的，不能轻易的教给外人。而且给牛家村培养掌柜，回头他们来安和县开铺子，那就得直接跟咱们竞争，这不就是所谓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嘛。”乌掌柜肃然道。
程玉燕道：“王雨不会在安和县开铺子的。”
乌掌柜道：“二小姐，你是不是看上王雨了？”
程玉燕脸色骤然一沉：“乌掌柜，注意你的言辞！”
乌掌柜道：“二小姐，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说王雨不会再安和县开铺子，这分明就是瞎说嘛。秦家为了保住秦洪波的命，可是给了大价钱的，其中就包括十多间铺面。这些商铺难不成王雨都不要？他若是要，那就得往商铺安排掌柜吧。”
“除了二小姐看上王雨这一个理由，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
“这就是在牺牲程家自己的利益，去培养扶持一个竞争对手。”
程玉燕冷冷的说道：“乌掌柜，看来这几年，你过得有点太舒坦了，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乌掌柜急忙躬身致歉：“乌某绝无他意，一心只为程家考虑。还望二小姐体谅乌某的一番苦心。”
“你要不想去牛家村当先生，我不会勉强你。但这件事儿我意已决，没得商量。”
“你可以走了。”
乌掌柜道：“二小姐，你……”
“走！”程玉燕低声呵斥道。
乌掌柜怔在原地，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程玉燕回到其他掌柜的身前，道：“不想当先生的，现在就可以走。”
一个掌柜道：“二小姐，当先生也不是不行，我们就是怕耽搁铺子里的买卖。”
王雨道：“这点诸位大可放心，每天只需要去两个人，教一个时辰就可以。”
“申时去，戌时回，全程专车接送，没有任何的风险。”
“而且这也不是固定工作，教学时间大概是六个月到八个月就全部结束了。”
掌柜们凑一起小声商量了一番，道：“好吧，只要二小姐没意见，我们愿意去当先生。”
程玉燕向着众人道了个万福：“感谢诸位。”
掌柜们齐声说道：“二小姐，这可使不得。”
程玉燕看向王雨：“公子，教学是从今儿个开始吗？”
王雨道：“不急，学堂还没盖出来呢。等学堂盖好了，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程玉燕喊道：“公子，秦家的赔偿，你不要啦？”
王雨道：“商铺你先帮我代管，钱派人送到牛家村就行。”
言罢，拱手辞行。
程玉燕看着王雨离去的背影，噘着嘴小声嘟囔道：“真是的，跟我多呆一会是会死吗，这么着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