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石道：“不知为何，本县四大富商，秦万金程对售酒令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原本打算直接把售酒令给先生，但他们四家得知后，也都向本县令递来了文书。”
“经过跟主簿马丰、县尉耿忠心的商议后，决定把售酒令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
王雨道：“看来今年粮食的收成很不错啊。”
洪石点头道：“寒冬虽然难熬，可也能把土地中的虫卵全给冻死，粮食增产是必然的。”
说道这里，洪石无奈的叹了口气：“照理说，粮食增产，首先要保证的就是百姓能吃饱，可朝中那些勋贵却不这么想，他们只看到了酒垆市场的巨大利润。”
“前段时间，中书省下发了一道全新的政令，持有售酒令的酒垆，每年的产酒量不得低于三千桶，全国的酒垆加起来，产量会突破十万桶。”
王雨心算了一下，感慨道：“税款逼近百万两啊。”
洪石道：“没错，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面对百万两的税款，百姓的死活，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王雨淡然一笑，道：“大人也不用如此悲观，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算这些税款大部分都进入了国库或者是勋贵的腰包，但总归会有一部分用在民生上，那么百姓也会跟着收益。”
洪石缓缓的吁了口气，“若是以前，先生这么说，我会让你把人抓起来重打三十大板。可自从听了先生的变革之法后，我觉得国库有钱也不是一件坏事儿，可以行之有效的推行青苗法、保甲法！”
王雨哑然：“看来大人是铁了心要向朝廷上书了啊。”
洪石抓起桌上的奏章，道：“我都已经写好了，明日一早就差人将其送往京都。最迟七天后，便可出现在左相的书桌上。”
“先生，你真的不愿意在奏章上署名吗？”
王雨连连摆手：“这就不用了，我是个市侩的人，只喜欢挣钱。”
洪石颇为失望，无奈道：“真是遗憾。不过先生不愿，洪某也不会强求。”
“明天晌午，县衙后堂，先生带足银两前来参加拍卖即可。”
王雨拱手道：“多谢大人提点，小生告辞。”
……
翌日，午时，县衙后堂。
除了秦万金程四大富商外，安和县数得上号的商人，也都齐聚此处。
不过这些商人也都明白，他们此行就是来凑个热闹，售酒令最终的归属，还是四大富商的其中一家。
最被众人看好的是秦家，因为他们是粮商，此前镇三关酿酒所需的原材料，也都是由秦家提供，所以不少人都认为，镇三关的售酒令，真正的拥有者其实是秦家。
万家是安和县最大的布商，金家则是陶瓷商，同时还垄断了安和县所有的当铺，这两家跟酿酒都没什么牵连，也被大众认为是来凑数的。
而程家则是秦家之外，最被人看好的一家，因为程家的买卖，是客栈跟酒楼，俗称餐饮业。
酒对餐饮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程家也一直都想得到售酒令，可惜迟迟未能如愿。
这次的售酒令拍卖，在众人看来，程家志在必得！
“县令、主簿、县尉，三位大人到！”
随着衙役的一声高喝，喧闹的拍卖现场瞬间归于宁静，洪石、马丰、耿忠心三位巨头，依次登场落座。
商贩们则齐刷刷行跪拜之礼。
没办法，商人地位太低贱，见了官员必须叩拜。
王雨也跟着跪了下去，在这种场合，他是商人不是童生，该跪还得跪。
何况按照大齐律法，只有到了秀才这个级别，面对官员才能不用叩拜。
王雨其实是不想来的，因为他接受的教育是人人生而平等，跪舔跪地跪父母，其他人统统不值得跪。
奈何身边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堪重用之人，赵鼎赵旭的草莽气息太重，张满谷则是小民气息太重，至于水生……那还是个娃呢，他们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没办法，王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起身吧。”洪石开门见山的说道：“售酒令起拍价五百两，每次喊价不得少于十两，上不封顶。”
“五百二十两！”
“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六百八十两！”
别看商人们喊得热闹，但实际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喊价，只是给四大家族垫场子的，等到四大家族开始出价，其他人就自动出局。
等价格涨到一千后，众人的目光就开始在四大家族代表的脸上转悠。
万家的代表乐呵呵的说道：“怎么都看我呢？我脸上有花啊？”
金家的代表说道：“等着万兄喊价呢。”
“你怎么不喊？”
“我年纪小，当然要排到后面。”
“你能比程家妹子年纪小？”
“哎，男人怎么能跟女人相提并论。”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瞧不起程家妹子了？程家妹子，他瞧不起你耶。”
“你少在这里拱火啊。”
程二小姐程玉燕淡淡的笑了笑，道：“一千五百两。”
众人无不惊讶。
之前出价，也就是几十两几十两的增加，程玉燕一出手，就把标准提高到了五百两！
万家的代表又看向了秦家的代表，说道：“老秦，你怎么没动静？不会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程家妹子吧。”
金家代表皱眉道：“我看明白了，老万你今天不是来拍卖，是专门来拱火的吧。”
万家代表表情严肃的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啊，小心我在县太爷面前，告你诽谤。”
秦家代表秦洪波道：“两千两！”
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两千两，这可是售酒令刚颁发的时候，朝廷规定的最低售价。
没想到今天的拍卖会，竟能重现售酒令当年的风采。
程玉燕的表情则依旧淡定，道：“两千五百两。”
依旧是五百两的上涨幅度，也看得出来程玉燕对获得售酒令的决心。
秦洪波微微皱眉，家里给他的底线是三千两，按照程玉燕这种叫法，再过一轮就超过了。
“两千七百两。”秦洪波咬了咬牙，又报了一个数。
果然，程玉燕的喊价，直接来到了三千二百两。
秦洪波很是无奈：“程二小姐，你这个加价方式还真是一成不变。”
程玉燕道：“小女子算学不好，怕喊乱了。”
秦洪波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这女人，说话真是尖酸刻薄！
主簿马丰站出来喊道：“还有没有人出价？无人出价，那售酒令便归程家……”
“且慢！”
“我出四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