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阵哗然。
“我以为三千二百两已经是极限，没想到还有人更狠，这又是谁家的部将？”
议论纷纷中，所有人都在找四千两的声音来源。
程玉燕只觉得这个声音听着很耳熟，等她看到人后，一双秀眉顿时蹙成一团。
竟然是他？
主簿马丰问道：“何人出价？”
王雨上前一步：“牛家村童生，王雨。”
一直沉默的耿忠心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挺直了腰杆，双眸迸发出阴鸷的光芒，死死的盯住了王雨。
他不会忘记，自己最得力的心腹方士力，就是被这个王雨给搞下台的。
现在，偌大的县衙，他作为主管军事的县尉，竟然连捕快队伍都控制不住。
邢玉森已经完全倒向了县令洪石，而新提拔起来的壮班捕头，也是洪石的人！
同样对王雨没有任何好感的还有马丰，他先看了一眼耿忠心，跟对方交流了一番眼色后，说道：“童生王雨，你可知四千两是什么概念？你一个小小的童生，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公堂之上信口开河，可是要挨板子的！”
王雨淡然道：“大人，拍卖还没结束，也就是说这笔钱小生还不见得就要出，万一有人比小生出价还高，那你的担忧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马丰恼怒，呵斥道：“一派胡言，要按照你的意思，你就是在恶意出价！”
说完转身看向洪石，拱手道：“大人，此童生心术不正，理当取消他竞价资格，驱除出场！”
洪石面无表情的说道：“王雨，既然大家对你的财力有所质疑，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财力？”
王雨道：“现银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毕竟我也不可能带着几千两银子到处乱窜。”
“而且小生也查阅过大齐律法，关于售酒令，有这么一条。”
“获得售酒资格的酒垆，最迟可以晚一个月上缴售酒令钱，当然同时还得多支付成交价的两成金额，当做是迟纳金。”
“小生若是侥幸获得售酒令，最迟半月便可以把这部分钱缴纳完毕。”
秦洪波冷笑道：“绕了半天，不就是没钱嘛。”
“大人，我秦家愿意为售酒令支付四千五百两，并且不用等一个月，只要售酒令到手，钱立刻全额奉上！”
耿忠心说道：“大人，王雨小小童生，别说一个月，就算给他一年，也不见得能凑够四千两。”
“而秦家在安和县经商多年，口碑人人赞颂，售酒令给他们，是最佳的选择。”
马丰道：“我同意耿大人的说法。”
“王雨小儿，信口雌黄，倘若人人都像他这般，先虚报一个高价，然后再想办法筹钱，要是没能筹到钱，影响的可是县衙乃至朝廷的信誉。大人，此法万万不可行！”
王雨道：“三位大人，小生在此可以立下军令状，倘若半个月后拿不来钱，那小生这条命，就任由三位大人处置。”
听到这话，耿忠心又立刻跟马丰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这小子自寻死路，那何不顺水推舟，送他一程？
双方在衙门搭伴多年，默契极深，虽无言语，但一个眼神就足以了解彼此的心意。
达成一致后，耿忠心又对着秦洪波微微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你别喊价了，把售酒令让给王雨。
秦洪波虽然有些不爽，但耿洪波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选择退出。
最终，王雨以四千五百两的天价，拿下了安和县的售酒令。
马丰拿来契约，王雨在上面签了字，摁上手印。
“小子，五千多两银子，你只有半个月哦。”马丰收好契约，阴恻恻的说道。
王雨道：“马大人尽管放心，半个月后，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了衙门的。”
马丰冷笑：“但愿如此，可若是拿不出来，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说完，与耿忠心俩人，肩并肩的离去。
洪石看着二人的背影，发出一声冷哼，道：“王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五千多两，你要怎么筹？”
王雨道：“大人，要是琴棋书画等才艺，大齐比我厉害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可要说挣钱，整个大齐都没人是我的对手。”
洪石道：“有自信是好事儿，可太过自信，就是自负了。”
王雨道：“半个月后，自见分晓。”
“大人，小生告辞了。”
王雨走出衙门，在外面候着的赵旭立刻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公子，拿到了吗？”
王雨点头。
“多少银子？”
“五千多两。”
赵旭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了脑门，双眼发黑脑袋发晕，扶着衙门的院墙才勉强站稳。
“公子，你也太舍得了吧。五千多两买一个售酒令，这得卖多少酒才能挣回来？”
还没等王雨回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与其琢磨卖多少酒才能回本，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攒够五千两吧。”
“一个童生，不想着考功名，却惦记上了挣钱，我看你呀，是读书读傻了。”
赵旭怒道：“谁在胡说八道，污蔑我家公子？”
一辆马车徐徐出现。
“姓王的，你要是筹不到钱又怕死，可以来秦家找我，到时候跪地磕几个头，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赵旭气的要动手，被王雨拉住。
“你可知马车上是谁？秦家秦洪波。”
赵旭的怒气瞬间消了一半，但还是有些不忿：“秦家就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了吗？”
“虽然我也不认同秦洪波的话，可我更想知道，五千多两银子，王公子要如何筹措？”
又一个声音响起，不过比上一个声音听着顺耳多了，因为软绵清脆，甚是悦耳。
这个声音，来自程家二小姐程玉燕。
王雨拱手道：“程二小姐，不好意思，抢了你想要的售酒令。”
程玉燕淡淡一笑，道：“无妨，售酒令落在你的手里，总好过落在秦家的手里。”
“更何况，售酒令最终的归属到底是谁，还没有定论呢。”
王雨也笑了：“看来程二小姐也认为，我筹不到钱？”
程玉燕道：“豆腐的买卖确实不错，十二个乡镇，已经有八个被我拿下。即便我帮你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拿下最后四个乡镇，豆腐能给你带来的利润，也就一千五百两，离五千两差得远呢。”
“当然，若是你愿意把豆腐的制作工艺卖给我，那这五千两，我帮你出。”
赵旭小声的嘀咕道：“这不是称火打劫嘛，这个女人心肠当真歹毒。”
程玉燕只当没听见，眼睛始终盯着王雨：“王公子意下如何？”
王雨摇了摇头，笑道：“程二小姐还是踏踏实实当我的代理商吧。”
“至于售酒令的钱，我自会解决，不劳烦程二小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