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死了？”
正在饮茶的姜元景听到手下人的汇报，手里的茶盏直接掉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下人连连点头：“真死了，我刚才都看到尸体了，胸口老大一个窟窿，吓人得很。”
姜元景不关心阙舒汉的死状，他关心的是阙舒汉死了之后产生了连锁反应。
“下去吧。”
“是。”
下人离开后，姜元景立刻提笔准备写一封密奏呈给父皇，然而笔尖碰到纸面，却又一个字都写不完整。
陷入苦思中的姜元景并未察觉到，与他同行的那名女子，已经来到了书房。
女子看到地上尚未收拾的茶盏碎片，发出一声略带讥讽的轻笑。
姜元景豁然抬头，见是女子后，微微皱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子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后悔了？”
姜元景道：“后悔什么？”
“后悔没把那笔钱直接送给王雨，而是跟他做了交易。”
“有交易则无人情。交易之后，再无瓜葛。”
“可大皇子就不一样了，虽然他跟王雨从来没见面，甚至心里还记恨对方。可王雨却离奇的把阙舒汉给弄死，这可是突厥的战神，饶是当年的北堂定国也未能拿下他的首级。”
“大皇子举荐有功，在朝廷上的声望将会盖过三皇子，至于你……估计要被百官还有陛下给遗忘咯。”
姜元景放下毛笔，缓缓的走到女子跟前，忽然出手揪住了她的衣领，怒瞪她的俏脸：“你敢教训本宫？”
女子丝毫不惧，甚至脸上还依旧带着微笑：“小女子不敢。”
姜元景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松开了女子的衣领：“你说的没错，本宫确实失算了。”
“我没想到床弩的威力那么大，射程会那么远。更没想到，北堂弈这个疯子，竟敢派人潜入突厥大营。”
“如此多的没想到加起来，就让本宫吃了个大亏。”
“但你有一点没有说对，王雨不管立下再大的功劳，在我大哥那里都不可能得到任何的褒奖。一时的成败不算什么，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女子道：“看来你还是想收服王雨。”
姜元景道：“不是收服，是结交。”
“此等大才，只有父皇才有资格收服，本官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
女子道：“可我看王雨不像是愿意跟殿下结交的样子呢。”
姜元景道：“男人嘛，要么爱财，要么贪慕女色。王雨如此热衷于做买卖，说明他很喜欢钱。而钱对本宫而言，不算什么。至于女色，本宫决定把你送给他，如此还能离间他跟北堂弈的关系。”
“你……无耻！”女子恼怒的喝道。
姜元景道：“北堂弈跟王雨可谓是一对黄金搭档，一个善于领兵作战，一个善于后勤管理，他们二人若是长期联手，对我大齐可不是一件好事。将其分开，才是最优选择。”
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无情最是帝王家。”
“你要是把我送给王雨，我立刻一头撞死。”
姜元景笑道：“我的小美人，不要这么刚烈，在我看来，王雨丝毫不比北堂弈差嘛。而且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说不定你跟王雨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爱上他了呢？到时候你还得感谢我。”
女子又气又急，四下看了看，找到房间的承重柱后，竟然真的一头撞了上去。
姜元景眼疾手快将她拽住，然后一把掐住她的喉咙，道：“你现在是本宫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着，少了一根头发，所有人脑袋搬家！”
……
京都，皇庭，御书房。
齐宣宗的贴身太监，正在向左右仆射以及六部尚书，宣读刚刚拿到的加急奏报。
“丹阳府一战，射杀突厥大统领阙舒汉，俘获敌军三千，战马一千五百匹，兵器无数。”
“突厥人退守蒹葭关，短时间内应无继续攻打丹阳府的打算。”
“本次战役，是继滦河战役后，我大齐对突厥取得的最大军事胜利！”
太监念完后，御书房内的几位肱骨老臣，立刻躬身祝贺陛下。
虽然作皇帝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但面对如此捷报，齐宣宗也实在是难掩脸上的喜悦，毕竟几年前撤掉北堂弈统领职位后，大齐可是在突厥人手中吃了大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换来了突厥的退兵。
只不过这件事儿一直高度保密，除了皇帝外，也就眼下御书房内这几位老臣知道，其余官员是完全不晓得的。
北堂弈打赢了这一仗，还把阙舒汉杀了，算是替齐宣宗狠狠的出了一口藏在心里多年的恶气！
范琦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臣认为应当尽快把本次战报昭告天下，尤其是阙舒汉的死，定要大书特书！同时对北堂弈、王雨二人，也应该予以厚赐。”
申师淹也紧跟着出列，道：“陛下，臣认同范大人的观点，同时臣还认为，阙舒汉的死会让突厥军队人心涣散，应该立刻下旨，让北堂弈主动出击，趁着突厥军混乱的时刻，把蒹葭关抢回来。”
“蒹葭关的地势太过重要，我大齐不能丢掉这处关隘啊。”
齐宣宗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再度变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帝王，听完二位宰相的话后，他久久没有回应。
御书房的气氛，也从欢快，转为了凝重。
关键时刻，刚刚被提拔起来的户部尚书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不同意见。”
齐宣宗道：“讲。”
“臣认为，北堂弈、王雨立下战功，理当封赏，但不是现在。”
“突厥虽然没了阙舒汉，可据臣的了解，阙舒汉有个义子，叫做阿斯纳，此人也是个惊才绝艳之辈，军事才华不亚于北堂弈，有他坐镇中军，突厥的大军应该不会太过混乱。”
“除此之外，此番我军绞杀的突厥军队，皆是突厥鹰师，也就是一群没什么战斗能力的牧民。突厥大军的真正主力豹师，完全没有参战，而豹师的统领，大多数都是阙舒汉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阙舒汉没了，豹师肯定是同仇敌忾，要帮其复仇，兵法有云，哀兵必胜，此刻追击，殊为不智。”
齐宣宗道：“爱卿可有良策？”
户部尚书道：“臣斗胆建议，换掉北堂弈少帅职位，该由一位守成之主统领丹阳府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