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晦在工部的时候,也主持过一些修建工作,但从没有那次修建工作,会在城门口挂一副施工图。
毕竟朝廷组织的修建工作跟普通人是没关系的,简单来说就是,朝廷修成什么样子,普通人就得接受最终的样子,谁敢公然指指点点,就会遭到律法的严惩。
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了利益,负责修缮的人,往往都会从中谋取巨额的利润。
若是让普通人看到施工的图纸,那还怎么捞钱?
可丹阳府的重建工作,竟然大大方方的把施工图都挂在城门口,这要是传到京城,让工部那些头头知道,定会破口大骂,说王雨破坏规则。
但从严如晦的角度来说,他反倒是很欣赏这种方式,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施工的人捞不到钱,可百姓却能享受到结结实实的好处。
观摩了一番施工图后,严如晦又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若是严格按照施工图上绘制的样式来重建丹阳府,想要完成重建,至少的耗费三十万两白银!
这笔钱哪里来?朝廷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拨下来的。
严如晦火急火燎的跑到府衙,正准备进去,就被门口的衙役给拦住。
“什么人,府衙重地,不得擅闯。”
严如晦掏出官印,道:“我是新上任的知府严如晦,王雨呢?让他来见我!”
衙役检查了一下官印,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道:“原来是严大人,小的不知,还请严大人恕罪。”
“您要找王校尉?他这个点应该在军营救治伤员。”
严如晦道:“让他速速来府衙,我有话要问他。”
“好嘞,大人您且进去歇着,小的这就去军营通知王校尉。”衙役躬身把严如晦请进府衙,接着一溜烟的往军营跑去。
军营中,王雨正在向四周的人展示缝合后的拆线技术。
“以后给人缝合伤口,就得用鱼肠线,因为鱼肠线可以被皮肤吸收,不会对伤者造成二次伤害。”
“但咱们现在没有条件,所以用的是麻线。兄弟,稍微忍一下,我要拆了。”
充当实验对象的伤员乐呵呵的说道:“校尉大人,赏口酒喝呗。”
自从上次给王雨当实验对象的伤者,捞到一口美酒后,军营中的伤兵只要知道王雨需要有人协助,就会争先恐后的报名。
痛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个事,相反王雨酿造出来的琼浆玉液,对他们而言更有吸引力。
毕竟谁都知道,这么好喝的酒,等到战事结束后,他们这些当兵的肯定是喝不起的。
想要品尝,就得抓住一切的机会。
赵鼎立刻倒了一碗酒给伤员,后者端着酒碗小口小口的啜饮,王雨也趁着这个功夫,将伤口中的线给拆了下来。
“都看清楚了吧。”
旁边的医官们点了点头。
“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王雨说道。
见王雨忙活完,在旁边候着的衙役立刻走上前来,道:“王校尉,新知府来了,要见你。”
王雨道:“好,我换套衣服立刻过去。”
换了身干净衣裳后,王雨跟随衙役来到了府衙。
知府办公的屋子外,听见了严如晦跟姜元景的声音。
“殿下,你实话跟我说,丹阳府重建的钱,是不是预支的未来税收,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立马回京城。”
“严大人稍安勿躁,本王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重建的钱没有一分是来自丹阳府的税收。”
“钱是哪里来的?总不能是凭空掉下来的吧。”
“这个啊,还是等王雨来了,亲自向你解释吧。”
衙役也很有眼力见,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立刻大声汇报道:“殿下,知府大人,王校尉来了。”
“快请。”姜元景道。
王雨走入屋内,先给屋内二人行了一礼,道:“王雨见过殿下、知府大人。”
“哎,雨兄何必如此,这里又没有外人,随意点。”姜元景道:“坐吧。”
严如晦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精彩起来。
堂堂靖王,竟然称呼一个七品校尉为“兄”,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同时也意味着,双方不仅关系好,利益诉求也是一致的!
难怪那么多预定人选,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愿意来赴任,这里面竟然还牵扯到了皇家的利益,也就自己这个蠢货,巴巴的跑来上任。
严如晦无奈一笑,心中也暗自打定主意,倘若王雨跟殿下之间真的有利益输送,那他立刻称病回京,实在不行,就敲断自己一条腿,反正说什么也不能留在丹阳府。
“雨兄,严大人很想知道丹阳府重建的资金来源,你解释一下吧。”姜元景道。
王雨微微颔首,道:“严大人,其实我的手段,说起来很简单,就五个字,空手套白狼。”
“但这个狼,套的不是丹阳府的百姓,而是丹阳府的商贾。”
严如晦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的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商贾跟名门望族,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只有有利可图,商贾们就会乐意配合。”
“我告诉那些商贾,只要他们愿意先期垫付资金,那么在之后的拍卖会上,就拥有优先认购权。”
“丹阳府的地皮,八成都在殿下手里,原本这些地皮都属于名门望族,商贾们只是借用地皮上的房产做买卖。可现在,商贾们却有机会把地皮据为己有,以后再做买卖,就不必再看名门望族的脸色。”
“严大人,换了是你,你会不会接受这个条件?”
严如晦面色稍霁,道:“原来如此,我想知道,王校尉从这些商贾手里,套了多少银子?”
王雨道:“不算多,几万两而已。”
“我从百姓口中得知,你还会给他们发放所谓的战后赔偿款,这笔钱,商贾们总不会乐意再出了吧。”严如晦道:“你又是如何解决的?”
王雨笑道:“这个嘛,说来就有些惭愧了。我只是把百姓们捐的钱还给他们,只不过稍微变了个说法。”
严如晦刚刚缓和的脸色,再度下沉,道:“你这是欺骗!”
“百姓们淳朴憨厚,你如此欺瞒他们,良心过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