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紧闭的房门再度打开,紧接着传来家丁骂骂咧咧的声音:“大爷的,没完了是吧,真以为我们怕你……额?你是谁?”
田丰平静的说道:“我们是来自安和县牛家村的酒商,特意来此采购酒曲,还望各位通传一声。”
说完,递过去两块碎银子。
满脸怒气的家丁瞬间变得眉花眼笑,接过银子后道:“在这等着。”
不多时,家丁去而复还,脸色怪异的说道:“兄弟,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姓王?”
田丰道:“我家公子姓王,怎么了?”
“那就是了。”家丁道:“抱歉了,老爷发了话,小曲庄的酒曲可以卖给任何人,唯独不卖给牛家村姓王的。”
“你请回吧。”
田丰有些不忿:“为什么?我家公子有朝廷颁发的售酒令,凭什么不卖给我们酒曲?”
其中一个家丁凑到田丰跟前,小声道:“兄弟,看在那几钱银子的份上,我给你一份忠告。”
“咱们酒曲司的酒曲,大部分都供给了丹阳府的杨家,杨家发了话,让老爷不要卖酒曲给你们。”
“我们老爷不想得罪大主顾,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田丰咬牙道:“酒曲司可是朝廷机构,竟然听命于一个商贾,你家老爷就不怕上级责罚吗?”
家丁脸色骤变,呵斥道:“兄弟,我好意提醒你,你竟然不识抬举污蔑我家老爷。”
“老子言尽于此,你赶紧滚蛋。”
说完推搡了一把田丰,用力的关上大门。
田丰义填愤膺的回到王雨跟前,把家丁的话重复了一遍,道:“公子,这个酒曲司的卢老爷也太不是东西了。”
王雨淡然一笑道:“官商勾结,自古便是如此,很正常。”
田丰道:“可咱们买不到酒曲,就酿不成酒啊。”
王雨笑了笑,道:“总经销商这里买不到货,那咱们就去跟散户购买。”
“大齐律法也没规定,散户每年制作的酒曲,得全部卖给酒曲司啊。说不定村里这些做酒曲的庄户,手里还有不少存活。”
田丰道:“有道理啊,我这就去问。”
岳洪也急忙道:“我也跟着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垂头丧气的回来。
田丰道:“这个村里的庄户我都问过了,他们都说没有存货。”
岳洪道:“隔壁村的庄户倒是有存货,可一听说咱们是来自牛家村,就立马改口。”
“没想到杨家的势力这么大,手能伸这么长。”
王雨轻轻的揉着额头,道:“也就是说,其实庄户手里还有没出售的酒曲,只是因为受到了杨家的恐吓,所以才不敢兜售。”
“这样,麻烦二位哥哥再跑一趟,告诉那些庄户,我愿意以酒曲司收购价的三倍,收购他们手中的酒曲。”
田丰惊了:“王雨,你这得花多少钱啊。”
王雨笑了笑,道:“千金散去还复来嘛,快去吧。”
岳洪田丰二人再度离去。
王雨从怀中取出一摞银钞递给赵鼎,道:“赵大哥,麻烦你回一趟丹阳府,把这些银钞都兑换成现钱,按照铜六银三金一的比例来。”
赵鼎道:“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雨解释道:“银钞是用来跟酒曲司交易,但跟散户交易,还是现钱来的直接。”
“庄户们大多都只认铜钱跟银子,金子给他们都会觉得烫手。但金子又能起到一个很好的视觉震撼效果,所以弄一成左右的金子来撑撑场面,是相当不错的。”
赵鼎道:“还是公子想的周全,那我去去就回,公子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王雨道:“放心吧,光天化日的,难道杨家还会找人暗杀我不成?”
赵鼎揣着银钞离去,王雨找了个阴凉处等候田丰岳洪二人的消息。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二人回来。
从他们的神情可以判断出来,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杨家还有酒曲司的卢老爷,也不知道给这些庄户下了什么命令,竟是让他们畏惧如此,三倍价格都不肯出售。”田丰又好气又无奈的说道。
岳洪道:“虽然他们不肯,但我看得出来,这些庄户还是很心动的,毕竟三倍的价格可不多见。”
“再怎么心动,不卖还不是没用。”田丰叹了口气,道。
王雨正要说话,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乐呵呵的说道:“这位公子,鄙人在旁边观察你有一会了,你是想买酒曲,对吧?”
王雨道:“没错,阁下有何指教?”
白胖男子说笑嘻嘻的说道:“我手里有啊,虽然数量不算多,但二三百斤还是有的。”
王雨挑了挑眉:“哦?不知阁下准备卖多少钱?”
白胖男子道:“就按照酒曲司的收购价来便可,一斤三十文。”
王雨似笑非笑的说道:“有意思,整个小曲庄对我都是避之不及,唯独你主动凑上来要卖我酒曲,价格还这么低廉。”
“饶是我心中光明,也很难不把阁下的行为,往阴暗的方面想啊。”
白胖男子道:“公子莫要多虑,在下手里的这批酒曲,属于酒曲司的库存。因为保存失当,导致酒曲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变化,若不及时出手,最终就只能烂在仓库里。”
王雨道:“你能从酒曲司的仓库中弄出酒曲来?”
白胖男子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酒曲司专门管仓库的。”
说完还给王雨展示了一下仓库的令牌。
王雨皱着眉,没有吭声。
白胖男子道:“公子若还有其他顾虑,大可讲出来,我都能解释。”
王雨道:“我买了你的酒曲,不会被朝廷追责吧?毕竟你的行为,算得上是监守自盗啊。”
白胖男子道:“我也实话实说,确实要承担风险。但问题是,除了我,整个小曲庄就不会有人卖酒曲给你。”
“何况朝廷对于酒曲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公子能在期限内酿出酒来,那酒曲的来源,朝廷大概率是不会追究的。毕竟酒曲司一年的税款,连酒垆的零头都不够。”
王雨捏着下巴陷入沉思,旁边的岳洪小声的劝解道:“王雨,我觉得这里面有诈,你可别轻易答应他。”
这话落在了白胖男子的耳朵里,惹来对方不快,道:“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位兄弟干嘛要污蔑我?”
岳洪脸色微红,正欲反驳时,一声大喊从背后传来:“他没有污蔑你,你就是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