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的火星灭了。洞外的天，灰蒙蒙的，像蒙着块脏布。
林默睁开眼，先摸了摸怀里。叶子包还在，硬硬的，是昨天藏的虫子。他松了口气，把叶子包往干草深处塞了塞。
洞里静。大多数人还没醒，只有几个女人，已经起身，在洞口磨石刀，“沙沙”响。
他的母亲，也醒了，坐在草堆上，看着洞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林默醒了，她没说话，转过头，继续看外面。
林默慢慢坐起来，活动活动脖子。比前两天好，没那么僵了。他站起来，走到洞口。
外面有点冷，风刮过树林，叶子“哗啦”响。远处的山坡上，有几只像羊又不是羊的动物，低着头吃草，尾巴短，毛是棕色的。
他没见过这种动物。但看着没什么威胁，跑得好像也不快。他记在心里，想，以后如果有机会，能不能抓一只？现在肯定不行，他连只兔子都抓不住。
他开始走路。沿着昨天的路线，在洞口附近来回走。走得比昨天稳，喘得也轻了点。
走了两圈，他走向那堆烂叶子。蹲下来，用树枝扒拉。虫子比昨天多，可能是因为天气好。
他抓了几只硬壳虫，放在叶子上。这次，他没急着回去，想多找些。他记得以前看过，虫子可以晒干了存着，不容易坏。
他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在另一堆烂叶子里找。这里的虫子更大，还有一种带翅膀的，飞得不高，很好抓。
他一边找，一边留意四周。耳朵听着动静，眼睛看着远处。怕有野兽，也怕部落里的人看见。
找了半个时辰，叶子上堆了不少虫子，密密麻麻的。他把叶子包起来，系好，放在一个隐蔽的石头缝里，用干草盖住。
这是他的储备。不能都放在洞里，万一被发现，或者不小心被谁坐烂了，就白找了。
藏好虫子，他又去摘野果。昨天摘的那种红果子，今天熟了几个，更红，看着就甜。他摘了一把，揣在怀里。
回到洞口，那个小女孩又在。她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戳地上的蚂蚁，看它们搬家。
林默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两个野果，递给她。
小女孩抬头，接过去，说了声“谢”，然后把野果塞进嘴里，吃得很快，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你叫什么？”林默问。他想知道她的名字。在这里，他还不知道任何人的名字。
小女孩抬起头，眨眨眼，说：“丫。”
“丫？”林默重复了一遍。挺简单的名字。“我叫林默。”
丫歪着头，好像没听懂。“默？”她试着念了一下。
林默点头。“嗯。”
丫笑了，继续吃果子。
洞里的人，慢慢都醒了。有人出去打猎，有人留在洞里干活。那个男孩，跟在几个男人后面，往外走，经过林默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
林默没站稳，晃了晃。他没说话，看着男孩走出去。男孩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林默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走到火塘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想，得找个办法，把虫子晒干。火塘边温度高，应该可以。
他从石头缝里，拿回一小部分虫子，用细树枝串起来，挂在火塘上方的岩壁上，离火远点，不会烤焦，但能被烟气熏着，慢慢变干。
他做得很小心，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挂上去。挂好后，他又找了些干草，稍微挡了挡，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中午，打猎的人没回来。洞里的人，有的在啃昨天剩下的肉干，硬得像石头。林默的母亲，也在啃，面无表情。
林默饿了。他没去拿藏的虫子，而是走到火塘边，看了看挂着的虫子串。已经有点干了，颜色更深。
他取下一串，拿在手里，走到角落，慢慢嚼。干了的虫子，更脆，没什么水分，但更容易咽。
丫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虫子干，好奇。
林默递给她一条。丫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放在嘴里，嚼了嚼，没吐出来，咽下去了。
“能吃。”丫说。
林默笑了。
下午，天气变了。刚才还灰蒙蒙的天，突然暗下来，风也大了，刮得洞口的草“呜呜”响。
打猎的人回来了。跑得很快，好像后面有东西追。他们手里的猎物不多，只有几只鸟，还有一个人，胳膊上受了伤，流着血，被别人扶着。
“狼！”一个男人喊，声音急，“好多狼！”
洞里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女人们拿起石刀和木棍，走到洞口，往外看。男人们也站起来，脸色都不好。
林默躲在后面，心里发慌。狼？他只在电视里见过，很凶。
“关洞。”那个大女人说，声音沉。
几个男人应声，跑到洞口，搬来几块大石板，挡在洞口，只留下一点缝，透气。
洞里一下子暗了不少。火塘里的火，被风吹得跳动起来，影子在岩壁上晃，看着有点吓人。
受伤的男人，被扶到草堆上。一个女人拿出草药，放在嘴里嚼烂，敷在他的伤口上，用破布缠起来。男人疼得“嘶嘶”吸气。
大家都没说话，气氛很紧张。外面传来狼叫，“嗷呜——”一声接一声，很近，听得林默头皮发麻。
丫吓得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看洞口。
林默也害怕，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狼进不来，洞口被挡住了。他想。
过了一会儿，狼叫好像远了点。洞里的人，稍微松了点气，但还是没人说话。
晚饭，没什么吃的。打猎的人没带回来多少肉，只能省着吃。分肉的时候，林默分到的，比昨天更小，只有一点点。
他没抱怨，拿着肉，走到角落，慢慢啃。啃完，他觉得没饱，就去火塘边，取下几串虫子干，吃起来。
有人看到了，是个老太太，头发白了，背驼得厉害。她看着林默手里的虫子干，没说话，只是眼神有点奇怪。
林默没管她，继续吃。虫子干虽然不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天黑了。狼叫彻底听不见了，但洞口的石板没挪开。大家挤在一起睡，靠得很近，好像这样能安全点。
林默躺在草堆上，旁边是丫。丫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动一下。
林默没睡。他在想，今天的事。
外面很危险。打猎，不是总能有收获，还可能受伤，甚至送命。
如果能自己养东西，就不用总出去冒险了。虫子虽然少，但安全。如果能养更多，养大点的动物，是不是就能不用怕没吃的？
他摸了摸肚子，虫子干在胃里，暖暖的。
他又想起那个藏虫子的石头缝。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明天得去看看。
他闭上眼睛，心里踏实了点。至少，他有储备，饿不着。
变强，慢慢来。不光是身体，脑子也得动。
他想，明天，再找些虫子，多晒点干。再走远点，看看有没有别的能吃的东西。
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没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