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的余光扫到墨成渊下跪的模样，他哭得十分伤心，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她的眼睛里也含着眼泪，没有阻拦他，任由他哭。
等他哭了一会之后她才开口，“哭够了吗？他们是你的父母，你来给他们扫墓，是你的自由。但我不是你的妹妹，不要再来我家骚扰我的正常生活了。”
墨成渊看她没有赶他走，心里还燃起一丝希望，以为她肯认他了。
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冰冷无情的话。
“小柔，当着爸妈的面，你这样说他们会伤心的。我们是亲兄妹啊，这段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要替爸妈照顾你。”
他坚持想要认回苏柔，他想要弥补这些年的错过。
苏柔居高临下低头看着他，目光里是冰冷和嘲弄。
“当着爸妈的面才要把事情说清楚，你跟他们发誓，以后不许来打扰我。”
“怎么可能！我一定要认回你，我要照顾你，你是我唯一的妹妹。爸爸妈妈也希望我们能相亲相爱吧！”
墨成渊不愿意发誓。
苏柔被他的话气得不轻。
“你说的相亲相爱，就是你把我的肝骗去给林清雅用吗？就是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你现在就跟爸妈说说，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苏柔低头看着他，像是看一个笑话。
“你问问爸妈，他们让是让你这样跟我相亲相爱的？你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更危险吧？你不如离我远点，我心情还能好一些。”
苏柔这些话，当着父母的坟墓说出来，是有些心狠，但她自己丝毫不觉得后悔。
有些人对她狠，那就别怪她狠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认错了人，对不起，苏柔，真的对不起。我可以用任何方法补偿你，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做到。”
墨成渊身为墨家掌舵人，很少有这么卑微说话的时候。
现在他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只希望能得到一个苏柔原谅他的机会。
但是苏柔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墨成渊，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可以靠一句对不起解决。”
“你知不知道，林清雅她根本就没有得肝癌！她要我的肝，仅仅是因为她想要。你帮她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谋取亲妹妹的肝脏，你在想什么？你还想我原谅你？你还想补偿？”
苏柔说着说着笑着落泪，那些惨痛的记忆，还让她一遍遍重复，等于把伤口扒开给人看。
扒开一次，她就疼一次，墨成渊何其残忍！
“你说什么？她没有病？”
墨成渊整个人呆立在当场，他当时一是不知道苏柔才是他真正的妹妹，二是觉得林清雅是个病人，苏柔是个健康人。
她捐献一点她的肝脏也没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又不会死，捐献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但现在这两条理由都被无情打破，林清雅不是他妹，林清雅也没得病，他是白白的挖了苏柔的肝。
“你怎么知道她没病？”
他还有些不敢置信，垂死挣扎般问道。
苏柔笑着回答他，声音飘渺，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看见过她喝酒啊，还不止一次呢。一个得了肝癌的女人怎么会喝酒，她自己也亲自承认过，她没有病她只是骗你们这些男人玩的。我当时拍了照片的，可惜手机被她砸碎了。”
想起她在雨中被迫下跪的狼狈，她的心口狠狠地痛。
“你们都被她骗得团团转，她说什么你们信什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现在想想，你多么可笑，她可是杀死妈妈的直接凶手，你却那么听她的话，还帮她骗走我的肝。”
墨成渊被苏柔的话说得心里一片片痛楚，他跪在地上，用力锤着泥土，一拳一拳砸在地上，手背破了皮也不知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蠢，对不起小柔，对不起！”
他哭得涕泪横流，与他平时冷傲矜贵的模样差出很远。
苏柔在一边看着，心里没有快意，只有悲哀和冷漠。
“发誓吧，发誓一辈子不要来找我，如果你违背誓言，就……你自己想。”
苏柔想让他发个毒誓。
但她突然又不想什么誓言够毒，所以把这个难题甩给了他自己。
墨成渊哭得已经浑身狼狈，他过去犯下的错，他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完。
“我墨成渊发誓，此生不去打扰苏柔的生活。如果违背了誓言，我就日日受锥心蚀骨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柔听他这样说了，才放心。
她转头又给父母倒了一杯酒。
“对不起，爸妈，在你们面前，让你们看到兄妹不和的样子。可这也没办法，他做了混蛋事，我不会那么窝囊的容忍和原谅。让他痛苦我才能平衡。”
“这杯酒给你们赔罪了，希望你们别怪我。以后你们就好好投胎吧，开始新的生活。不要担心我，我有自己生活的能力。”
苏柔把酒倒在墓碑前，算是给父母的赔罪。
做完这一切她就起身离去。
因为有誓言，墨成渊没有跟上去。
苏柔一个人离开了墓地，在她想上车的瞬间，忽然身后冒出一个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后拖。
一股大力从腰上传来，这力道让她感觉到了疼痛和危险，她反应极快，手边的口袋里迅速抽出蝴蝶刀，想也不想就扎进了身后人的大腿。
这一刀扎得很深，因为她丝毫没有留情。
后面的人哼了一声，骂了一句脏话，她趁机跑了起来。
打开车门钻进车里的动作对她来说有点太复杂了，她怕自己还没钻进去就被身后那人给杀死了。
她的刀扎在对方的大腿里拔不出来了，只好放弃刀往前跑。
“臭表子！别跑！”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眼熟，苏柔回头看去，一眼就认出那是林建设。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监狱里？
苏柔瞬间头皮发麻，林建设追了几步不追了，他停下从腰间掏出了什么。
“砰”的一声枪响，苏柔脚步顿住了。
猛然回头，发丝飘过她的脸颊，一个身影倒在了她的身后。
她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揪紧了。
“顾……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