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姜圣手还有一个妹妹的事，姜羽彬都不知道。
他很少看见爷爷气成这个样子，直接吓坏了。
放下筷子他拉了拉苏柔的衣服。
“别别问了，爷爷不高兴了。 ”
他又转向姜圣手，替沐简说好话。
“爷爷你别生她的气，她是导演，喜欢打听故事，你别生气。”
但是他忙活了一通，两个人谁都没理他，彼此目光对视着。
谁也不肯退一步。
最终还是姜圣手败下阵来，他幽幽叹一口气。
“是，我是有一个妹妹。”
他的眼睛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娓娓叙述当年的事情。
“从小我爹娘去的早，我跟妹妹相依为命。她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有一次妹妹快要饿死了，我就去红薯地偷红薯，想给她吃。但被红薯地的主人抓住了，他抓住我后，没有罚我打我，反而是问了我几套问题。”
苏柔听故事听得入神，出声问道。
“什么问题？”
老人说，“数学题。”
“数学题？为什么？”
老人又重重叹一口气。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乖乖回答了。因为我回答出来的结果都是对的，算的也快，地主人很满意。他就收我，做了义子。”
“当时要是知道，给他做义子会迎来那么惨烈的结局。我不会答应的。”
听到这，苏柔的心里也有了数。原来，那个人就是江家老爷了。
为了让自己的傻女儿有个好丈夫，为了让自家的药铺有所继承，才收了他做义子。
“姜爷爷，那个人就是江老爷对吗？后来他倾心教了您医术，还强迫您娶了他的女儿。”
苏柔把自己推测出的剧情讲了出来，姜羽彬听得一愣一愣的。
姜圣手却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被迫娶了江家的女儿。当时我已经有心上人，但是他们不允许我出门，导致我失约，没能再见到那个姑娘，成了一生的遗憾。”
姜圣手目光悠远，好像在看向远处的时候，看见了什么想念的人，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来。
苏柔只当这些事都是与自己无关的陈年旧事，所以没有细问。
只是继续追问，“姜圣手，结婚之后您应该学到了更高明的医术，也有能力对抗江家了，您为什么不带着妹妹离开？”
姜圣手摇摇头。
“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江家收养了我，虽然强迫我做了诸多不愿意之事，我也不能一走了之。”
“而且，我妹妹当时双腿残疾，我怎么都治不好她，我只能求江老爷，救救我妹妹。”
“而他告诉我，他会把医术全部交给我，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可以亲手治好妹妹。”
苏柔听到这，感觉到脊背发寒。
“江老爷心机真深，他明明可以马上治好您妹妹，却不动手，只让您拼命学医术。”
“对您确实是一个激励，但对您妹妹来说，残疾的时间越久，受到的痛苦就越多。”
姜羽彬终于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时机，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太不是人了！”
姜圣手瞥了姜羽彬一眼。
“你说的是你的太/祖父。”
姜羽彬无语……
“所以我就每天努力钻研医术，终于慢慢用针灸让妹妹的腿好转了很多。”
苏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所以后来治好了吗？”
“治是治好了，但是她那个时候，已经心如死灰。常年的瘫痪生活，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在我马上就要治好她的那一天，她吃药材自杀了。”
说着，他颤抖着手，喝了一口水。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回忆起当年的惨状，他还是心有余悸。
苏柔听着心里也咯噔一下，她能理解常年瘫痪的人，在绝望的情况下为了不拖累亲人做出的牺牲。
她也曾经双腿瘫痪过，那个时候的绝望和无力，真的可以让人崩溃。
“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您不肯再行医的原因吗？”
苏柔之前还满怀着信心，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劝说姜圣手出手。
听完这些事情之后，她觉得还强迫他出手真的太残忍了。
“是啊，我救治的人无数，扬名全国，但是有什么用？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救不了。我的前半生一直在被人强迫做事，从来没做过一件自己喜欢的事。”
“后半辈子，我想为自己活，去游历世界，去看看大千世界。再也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什么了……”
苏柔听着他的话，久久无法言语。
以姜爷爷个人的角度说，他做得没有错。
但奶奶……
苏柔心里实在忧愁。
“姜爷爷，介意我再叨扰一天吗，我在这里看看景色，明天我就离开。”
姜圣手看着苏柔那张戴着面纱的脸，还能看见一双盈盈的大眼睛。
他的心里无比挣扎。
他是多么不忍心拒绝眼前这个姑娘，也许只要她再多求一句，他就不顾一切答应了她。
听到她说要走，他送了一口气。
“好，今晚你把闲置的老屋给你住，那里可以看到山上的景色，还能看见很多萤火虫。”
老爷子想着这是沐简住的最后一天了，自然让她看到一些好的景色再走。
苏柔欣然应允。
“谢谢姜爷爷，我会多拍几张照片，争取不虚此行。”
晚上，苏柔住进了特意收拾出来的老屋。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果然更好。
她拿出相机拍着窗外的风景，萤火虫在窗前飞舞，极其美丽。
不过环境好也意味着蚊子多，尤其是窗外还是一个开满荷花的小池塘。
她被蚊子咬了几个包之后决定找找蚊香。
不好意思出去打扰到老人休息，她在房间里简单翻找起来。
终于她在书架上找到了蚊香，在她兴奋拿蚊香的时候，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她的目光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俯身捡起，发现是一个相册。
不好打开别人的相册窥探人隐私，她把相册摆放回了原位。
结果在地上，她遗落了一张老照片。
俯身捡起照片，刚想放回到相册里，眼角瞥到相册上的人像，她忽然脸色一变。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