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的凌晨，沈念从广场看完烟花回来，手机跟穆老师视频用没电了。
她走之前嫌弃充电宝重，特意充满了电去的，谁知道穆青要给她直播俩小时烟花展。
今年这个年不光意义非凡，而且过法也离奇。
沈念算是明白了，异国恋别的不费，特费电。
她刚充上电打开手机，就接到了路宛白的电话。
“念念！怎么关机了呢？你出个国都这么清心寡欲了？不跟你们家穆老师视频？”
沈念撇嘴，“就是视频把电给用光了才关机的。”
“……行吧，反正你们秀恩爱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隔这么老远也能秀我一脸。”路宛白叹气。
沈念听她那边有点吵，“你呢，你和程晔的婚后第一个新年，上哪儿过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在市中心的电玩城。”
沈念一边洗水果一边问：“你俩是三岁大吗？早八百年就不去电玩城，还过年去。”
“嘿，你还别说，人特别多，就是跟我们俩这么大年纪的少见。”
“程晔呢？”
“打电玩呢，高兴的不得了。”路宛白随手拿着几个一看就是娃娃机里夹出来的小熊维尼。
沈念也是真服气了，这俩口子绝对称得上是奇葩，婚礼一起穿西装就算了。
结婚也不度蜜月，美其名曰婚前丽江那一趟已经度的够够的了，不想度。
婚后第一年过年也不回父母家里，大半夜的跑去电玩城打游戏。
说起来路宛白是美术生，算是搞艺术的，程晔毕业找了个建筑设计师的工作，也算是搞艺术的。
这就真的，艺术生两口子过起日子来，那就是不走寻常路。
沈念猜是程晔想去，小白才陪着来的。“程晔怎么请动你陪他去的？”
毕竟女孩儿，大多还是愿意跟爱人腻在一起看春晚，看看烟花展之类的。
路宛白摇头，“是我要来，前段时间，我导师去老城区拆迁的电玩城画了好几副画回来，我爱惨了，趁着过年免费玩儿，带程晔来看看。”
沈念深以为然的点头，一幅“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这能证明什么呢？不过是再次证明他俩是绝配罢了。
两人聊些有的没的，路宛白又问：“念念，你怎么还长胖了啊？我还以为你得想老公，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呢。”
“啊！我又胖了？”沈念捏了下自己的脸，“我前天上称，已经体重过百了。”
“你没听说过吗？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可我也不矮啊。”沈念有点沮丧。
“你以前是平胸。”
沈念：“……”
“新年好好过呀，我先去拍两张照片，程晔这傻子已经迷失在游戏里了，我得去给他拎出来。”
这边没聊多大一会儿，沈念挂了电话，轻轻叹气，倒了杯水坐在床边看着外头的夜空。
室友洗澡出来，看她一幅沉默的样子，比起刚才在广场上和人视频的时候，少了好多鲜活气息。
“你累了吗？”
沈念回头笑笑，说没有。
室友擦擦头发，“那就是想你先生了吧。”
这回沈念愣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算是默认。
她说：“我先生……现在应该都快要起床了。”
室友笑着给她倒了杯咖啡，“我是外校考进x大的，平常也不跟你一个导师，上飞机前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
“啊……有这么夸张吗？”沈念都不觉得她是在夸人了。
室友说：“这都还算好的，毕竟面嫩的人也多。我看到你手上的结婚戒指的的时候才觉得夸张，英年早婚，英年早婚啊！”
沈念挠挠头，“其实也不算早吧？我都快二十四了。”
“害，现在年轻人结婚多晚啊，你真是我见过结婚最早的同学了。”室友很真情实感的说着。“那时候我就在想啊，你看你这么优秀，先生得有多优秀，才能让你心甘情愿这么早结婚？”
“不是心甘情愿，是你情我愿。”沈念解释道。
室友嘿嘿的笑，“知道啦，你和你先生真好。”
“是吧……”沈念喃喃道，她又忍不住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翻出仅有的一二十张照片，一张一张的细细的看。
照片上的穆青举止随和，表情自然温和，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被拍。
有时候他正在玄关换鞋，修长的手撑在鞋柜上，衬衫领口露出他修长的锁骨。
有时候他正在沙发上打盹，闭目安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身侧是下意识给沈念留的空位。
有时候他正在开车，目视前方，目光温醇，等红绿灯的时候会下意识用无名指敲一敲方向盘。
里面有且仅有一张直视镜头的照片，还是某次她兴起觉得背景夕阳好看，故意要拍他被他发现。
那时他还特意停留了下问她拍好没有。
沈念想着想着心里就有点空荡荡的酸，她喝了一大口咖啡，苦的直皱鼻子。
室友已经睡下了，临睡前劝慰她，“早点洗完睡吧，明天还有研讨课要上。”
沈念应了一声，看了看外头零星绽放的烟花，这里是华人社区，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玩烟花。
这个季节其实能看见极光，沈念想到了爷爷去世的那晚，他们在挪威看到的极光。
碧绿深蓝青紫，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觉得好看极了。
像是生命燃烧的颜色，如果生命燃烧有颜色的话，沈念想就该是极光的颜色。
梦幻绚烂，璀璨迷离，又稍纵即逝，捉摸不得。
她眯眼看了会远处天边的极光，摸到相机，拿出来拍了两张，导入平板，发给了穆青。
“穆老师，早上好，现在是你那里的凌晨五点，我这里的深夜，我今天虽然没看到特别好看的烟花，可是我这里有极光，给你欣赏，我睡啦，晚安。”
穆青以往爱清静，手机从来静音，熟悉的人都知道有急事需要打电话才能及时联系到他。
可自从沈念出国之后，他就关掉了静音，两人时差那么大，隔着一半夜一半日。
他总是怕错过了她所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