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约莫吃了半个时辰,百里亭吃饱喝足,托着腮帮定定地看着夏清欢。
夏清欢浑身的别扭劲儿顿时就出来了,慌忙看了一眼附近的丫鬟,这才说道:“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夫人。”丫鬟们窃笑着,纷纷上来将桌上的东西撤走。
夏清欢红着脸,回头也不愿多言,不过就这样让某人盯着,身上也不自在,于是岔开了话题:“最近都没有瞧见子铭,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百里亭莞尔:“我只是送他去军营了。”
“军营?”夏清欢一听,立即吓了一跳,“他这么小,你就送他去军营了?”
“夫人可真是将他当孩子了,我在他那个年纪,早就上场杀敌了。”
夏清欢闻言,顿时收声。
也对,这古代人都早熟得很,她认为小的人,早就不把自己当孩子了。
“也罢,他既然如你所说般有天赋,便让他在军营里磨练吧。”夏清欢说着就朝外走去。
百里亭问:“夫人又想去哪儿?”
“自然是回屋睡觉,明日还要回将军府一趟,世子爷若没事,就在书房里头睡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离开。
百里亭挑眉,这个女人,哪儿有将自己夫君往外撵的道理 。
不过他并不着急,既然她无心替凤羽阁工作,那总有一天,她也会完全接受自己。
夏清欢啊夏清欢,这辈子,也怕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回到屋中,夏清欢正准备睡下,便见茯苓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夏清欢见此,当即道:“外头冷,快进来。”
“是。”茯苓哈了哈气,进屋之后才将东西放在桌上,解释道:“奴婢实在不知道要买些什么才妥当,不过想到是少将军成亲,所以便买了一些绸缎和饰品,说是给少将军,其实应该是给少将军夫人准备的···如果不合适,明儿个起早了奴婢再去。”
看了一眼桌上的绸缎,称不上贵,但确实是上好的料子。
“不必了,这绸缎就不错,那饰品我们送也不妥当,就发给院子里的姑娘们吧。”
“啊?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茯苓有些意外。
“无事,就说是世子爷赐的,权当奖赏,以后可要好好替世子府办事。”
“是是,奴婢定当传达夫人的话。”
茯苓正要走,夏清欢当即便喊住了她,道:“不行,这绸缎还不够,你明日赶早了,就去典当行买件古玩,只要跟他们当家的说是给少将军的贺礼,并说是我让他帮忙的,他必定会置办妥当。”
“典当行?”
“就是云公子开的那一家。”
“是,奴婢明白。”
云磬跟自己的关系有些紧张,不过关于贺礼,问他再合适不过。
“还有!”夏清欢又喊住了她,“倘若见到一位姑娘,一定要替我问声好。”
“是。”茯苓不敢多问,匆匆离开。
不知道沈夭夭如何了,都过了好些日子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着实是令人担忧。
而此时在典当行,沈夭夭好不容易将一件大货搬上了台,这才小心翼翼地去一边休息。
伙计见她类的满脸是汗,知道她心思单纯,却在自己主子的命令下,怎么也不敢去搭把手。
“沈姑娘,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现在主子在会客,不会说你什么。”
“没事的邹大叔,我不累。”沈夭夭笑着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顿时黑了一片。
邹大叔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以后还有大好的时光,为什么非要找他来了?我年纪大了也活不了几年,要不是穷,不可能会来这里做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沈夭夭说着,转身便去取新货,没想到那玩意儿过重,一个不小心,“砰”一声砸在地上,碎的稀里哗啦。
这种珍贵玩意儿,一旦打碎,轻则难找,重则只有那么一件。
沈夭夭即便再单纯,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
很快,云磬从屋内走出,一把抓住她领子的部位,直接提了起来:“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他沉到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沈夭夭胆怯了。
云磬将她丢在地上,看着这一地碎渣,三两步上前,拿起其中的一块瓦片,扯过她的头发就狠狠滑下一刀。
顿时,黑发散落。
“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云磬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冰冷的眼神仿佛千年不化的雪山,直叫人的心里阵阵发寒。
沈夭夭害怕极了,但是她不敢哭,更不能哭。
看着自己的头发短了一半,她颤抖着起身,重重朝他鞠了一躬:“云公子,我知道我不够格,但是我做错了事情,一定会补偿。”
“呵,补偿?拿命补偿?”
“我不想死。”沈夭夭颤抖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云磬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种垃圾,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处理干净,可是每当看到她清澈的眼睛,他竟就如此下不了手了。
“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事情,我可不想让你体会。”云磬说着背过身去,“把这里收拾干净,倘若再犯,可休要怪我不客气。”
“是···”
在这里,沈夭夭卑微到了极致,还好这个男人,没有将她赶出去。
见邹大叔看着自己,她惭愧地别过脸去,撕下了自己身上的布片,将自己仅剩的发髻挽了上去。
顿时,就变成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生。
“沈姑娘,这里我来帮你收拾吧。”邹大叔有点看不过去了。
“没事的,谢谢您。”沈夭夭做了个深呼吸,就找来了工具,小心而仔细地清理着地上的碎屑。
虽然对自己的头发有些心疼,但至少,他没有伤害她。
夜渐渐深了,沈夭夭缩在柴房里,仰头看着窗外的星空。
这个屋子密不透风,还有床,算不上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涩得很。
或许,自己还是不够坚强吧,此时此刻,竟有了哭的冲动。
所有的未来,对于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她要做的,就是先活下来,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