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这房子里头就已然围满了人。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忠伯和沈墨看出了好歹,脸色一黑,当即上来说道:“阿禾姑娘,你没事吧?你若住的不自在,我便送你回去。”
说话的是沈墨,他的脸色写满了厌恶和不满。
夏清欢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无碍,小伤罢了,你自己都还没好,早些回去休息。”
“你受了伤,我怎么会有心思回去?”沈墨张了张口,又意识到自己说太多,很快又闭了嘴。
一旁的敏儿有些担心地抓了抓沈墨的胳膊,紧贴着她。
敏儿看起来不似那些寨子里头三大五粗的姑娘,细皮嫩丨肉,功夫也是三脚猫,可见被忠伯保护得很好,此刻看着夏清欢脖子上的伤痕,自然有些害怕。
忠伯叹了口气,对着何盛道:“盛子,你这寨里看起来也不安全,今晚我就在门口守着,你要是能查便查,不能查就暗中罚罚那个混小子!天一亮我就带她下山。”
何盛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忠伯也算是给了他面子,没有说白。
不少人更是心知肚明,但因为他是老大,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忠伯,暗香谷不是被官兵占领了,下去不是送死吗?”何盛看起来还想挽留。
“阿禾一直都不住在暗香谷。”说完这句,忠伯不愿多言。
王大夫也是寨子里头的人,所以问诊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站了起来,说道:“没事,只是划破了皮,上点药好好休息就行。”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那要不要开药方?”何盛问。
“不必不必,小伤而已。”
闻言,何盛又眼神复杂地看了夏清欢一眼。
人渐渐散去,忠伯应了他的话,真就在门外候着,担心有人再闯进来。
夏清欢此时睡意全无,只是愣愣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
何盛和百里亭,人品天差地别。
同样是在床前,何盛下药,想碰她,而百里亭却是尊重,却是玩笑。
摇了摇头,她不敢再多想,一想就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来,在不经意间又增加了对百里亭的好感。
这个男人,果然可怕。
翌日一早,夏清欢便推门而出,见忠伯站在门口,招呼道:“忠伯,昨晚辛苦你了。”
“哎,都是那畜生!”忠伯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勾当来,倘若你没自伤,我恐怕要内疚一辈子了!”
“无碍,事情都过去了。”夏清欢此时的伤口处围了一根布条,这是她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只是这种人,你们还要听命于他,似乎拉低了你们暗香谷的水准。”
话里带着些许嘲讽,忠伯岂会听不出来:“哎,都怪我老了不中用。这次你就先回去,神秘人那边我会再想想办法,等下月十五的时候,你再上山来吧。”
“嗯。”夏清欢点头,“这寨子既然不干净,我也不可能继续再住,倒是敏儿,你要多多照顾。”
话中有话,忠伯感激地看她一眼,道:“好了,那我们现在就下山。”
“等等。”夏清欢捏了捏拳,见自己的内力又回来了,方才说道,“我自己能下山,但是这口气我必须出。”
她说着,便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忠伯岂会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一个姑娘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她懂分寸,便也由着她去了。
此刻的大厅里头,并没有人,夏清欢随便逮了一个下属,说要见何盛。起初他们都不同意,没想她一用力,就掰折了他们的手腕,这才同意带她去。
何盛屋子跟前,夏清欢二话不说便推门而入,见何盛还在床上,笑脸盈盈地走了过去,直接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我现在哪怕是要了你的命,也不足以洗清你的罪过!”
何盛凄然一笑,仰头道:“也罢,死在你手里也好过在这寨子孤独终老。”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这个禽兽,竟然能时刻保持着优雅,这让夏清欢更加觉得讨厌。
她不会杀了他,他明明就知道。
“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如果真说演戏,你未必能演得过我。”夏清欢冷笑一声,将剑抽回,“你这一笔账,轮不到我来算。”
“你要去哪儿?”见她要走,何盛忙下了床。
“与你无关。”
何盛又一次挡在了她跟前,说道:“阿禾姑娘,昨日我确实做了不好的事,我跟你道歉,但是你,我还想娶。”
夏清欢秀眉微蹙,这人还真是不怕死。
或许就是这种不怕死的人,才难对付。
如今他又赤裸裸地跟她表白,倒是让她背后生了几分寒意。
恐怖。
“若我不答应呢?”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但是时间久了,你一定会同意。”
看着他脸上令人胆寒的笑意,夏清欢并没放在心上,只骂一声“疯子”,匆匆离去。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一种恐怖的执念。
而往往有着这种执念的人,最可怕。
几经波折,夏清欢终于是回到了世子府,看着这牌匾,看着这院子,她将昨晚的不愉快都一扫而空。
只是没想到刚进府,就远远看到了陆陵游。
陆陵游一见她,慌慌忙忙跑了过来,正想开口询问,又将那满脸的慌张全然憋了回去,冷哼道:“你这女人还真不识好歹,彻夜未归,要是传了出去,必定坏了亭哥哥的名声!”
夏清欢岂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关怀,便问:“你怎么在这里?住了一宿?”
陆陵游脸上一热,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担心才留下的吧?
于是当即就转移了话题:“亭哥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怎么没回来?”
“你在说什么呢?”夏清欢不解。
“我昨日见你入了一个山谷,还有不少人跟着呢,所以我就报了官,还来府里头找了亭哥哥,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
原来是陆陵游报的官,难怪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群官兵。
这丫头嘴上得理不饶人,其实还真在关心她。
虽然好心办了坏事,但夏清欢并不埋怨。
“你的亭哥哥是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呢是自己回来的。那山谷里没什么人,你还是让人去把官兵撤回来吧。”
“胡说什么呢,我的人早就回来了,而且也不像你说的没人,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