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吃，边吃边聊。”
马琳特别照顾女同胞，频频为徐筱筱夹菜。还介绍实际叫冷水鱼的雅鱼鱼头里，藏着根酷似宝剑的鱼刺，聊起相关的历史趣闻。
这是在斟酌酝酿。
风花雪月，不会冷场，也让饭局保持着热情和睦的氛围。
好一阵。
马琳才丝滑地转回话题，“陈主任，又要盖仓储中心，又要修员工小区，还要建商业街，五亿远远不够吧？”
陈风举杯敬了敬，微笑说，“五亿只是还差的缺口。”
马琳点点头，“也就是说，后续仅仅授权相关业务，包括那四百多个商铺，我们只有经营权，没有所有权？”
“对。”
“多久？”
“具体年限，需要和姜市长再作商榷。”
闻言，马琳轻叹一声，毫不掩饰眼里的失望，“这就难办了！”
“首先，仓储和物业对我们是陌生的行业。成本管控还得再摸索，更重要，是如何做好？需要继续投入资金来招揽人才、完善流程，后面，能不能赚钱都两说，指不定得抱着小输当赢的心态，经历一段亏损买经验的过程。”
“那么，能快速变现的只有收租这块。一年两千万，收回五亿得二十五年，就算姜市长跟我们签超长的长约，二十五年啊！放银行，利息都不止那么点。最头疼的，还是我们没有所有权，不能抛售变现，就没有基本保障。”
“我也总结总结自己的感受。学得多，难度大；时间长，变数大；利润薄，风险大。恕我们很难接受。”
马琳这番分析，站在商人的角度上，十分中肯，也让陈风的期待跌倒了谷底。
之前都说了，马琳的态度就是三人共同的想法，再求助大舅帮忙劝说也没用。
甚至，亲舅舅也得明算账，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拿全副身家为外甥的政绩买单。
陈风抹了抹脸，让候在一旁备餐的女服务员先回避。
待偌大的包房只剩双方五人，才眼泛诚恳地说，“马姐、邹叔，现在呢，我不是什么陈主任…”
说着，看了眼徐筱筱，“就是个带着朋友来看望舅舅的晚辈…”
目光又掠过邹亮，直直注视着马琳，“所以呢，关上门都是一家人，我就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当然，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马姐和邹叔多多包涵。”
再喝了口茶，陈风利用早上从方凖那里得到的有用情报，以及所有对促成投资有利的资讯，开始胡诌起来。
“上个月，外公过生，大舅找我诉苦，说挖煤的生意怕是干不长久了。自省委杜玺峰书记上台后，大搞环保经济，很多私矿都被取缔，像马姐你们这样的规模，也得挂靠在国营厂下边接受统一监管。”
“资源再分配后，储量变小，密度变贫瘠，开采成本也就上去了。加上环保监管，产量提不上来，给人感觉，形同卸磨杀驴，逐步淘汰。胳膊哪儿拗得过大腿啊，所以，大舅跟我提到了转型的念头。”
“刚才，马姐说，你们仨步调一致，我不知道马姐和邹叔是不是也这样想过。”
“恰好，前阵子，陪姜市长吃饭，听说了这五亿缺口的事，我立刻就上心了。”
“将心比心！大舅的利益才是我的原则。领导再亲，能有舅舅亲？这五亿，相当于一块敲门砖，交换的三个经营权不过是表面形式。因为，政府不能经商啊，不然，直接分股份，又简单，又能给到马姐刚才提的基本保障。”
“这是姜市长的亮点工程，是他的政绩，也是与他结下深厚情谊的好机会，比任何人说再多的推荐语有用千百倍。最好的投资项目是什么？是政治！是权力！他走到哪儿，都有你一杯羹，这才是我真正要为大舅谋的利益。”
说到这里，陈风顿了顿，微微皱眉点起一支烟，仿佛想起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可惜啊！”
“当我私下找到姜市长时，他说，小陈啊，实在不好意思，迟了一步，已经和日本的大财团接触过了，对方很有兴趣。”
“早乙女财团，都听说过吧，可以现在就手机百度一下。实力雄厚、领域广泛，尤其这些年，来我国投资了不少项目。”
“我急啊！”
“好劝歹劝，终于用外资不如国人亲，狼子野心不好控制等…诸多理由，争取到了一丝机会。”
“可大舅这边不给力呀！他没有五个小目标，怎么办？大舅就说找二位商量商量，合伙去搞。”
陈风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以上的曲折迂回他真的经历过。
方凖也适时搭话，“都怪舅舅庙小，想吃，一个人吃不下！”
“没关系！”
陈风反倒洒脱了。
“这趟也不算白来，认识了马姐和邹叔，都是热情好客、很好相处的长辈。又听了雅曲，吃了雅鱼，外面正下着的雅雨也美得像水墨画。”
轻咳两声，继续说，“都有自己想法，咱不能勉强，是吧？刚才说这些，是想告诉大家，我尽力了，也对自己有个交代。不如，整酒吧！”
邹亮一听这话，眼里满是错愕，刚才不是舟车劳顿不宜喝吗？怎么事没谈妥反而又要喝上了。
陈风仿佛看透他的想法，顺势说，“下午就回去了，中午不喝就得下次，不知下次是何时。”
“别！”
马琳一听陈风要走，忙劝说，“怪姐姐我，一口一个陈主任虽尊敬，倒少了亲切。小风，还是原计划，你下午好好休息，晚上，咱们甩开了膀子喝。”
“马姐，主要是公务在身，一事不成，还得去招呼别的。”
“怎么说呢…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但可以先见见姜市长。”
“这么说…”
陈风眼前一亮，故作惊喜之色。实则，方才只是他以退为进的手段，眼下看，这偏锋招数起作用了。
政治投资的确诱人，但从陈风口中说出来，无异于画饼。要让马琳把这个饼吃下去，还得做两件事。
一来，让马琳相信，陈风原本只为拉亲舅舅一把，她和邹亮适逢其会才上的车。外甥哪有没事找事坑亲舅舅的？这个饼的可信度就提升了。
二来，竞争关系永远是拍着竞争者屁股前行的鞭子。虚拟出实力悬殊的竞争者，马琳在考虑问题时，自然会带上紧迫感，不会再端起态度。
当然，马琳不可能现在就给出肯定答复。说要先见见姜明琛，是为把饼变成更实在的承诺，这就是意向，只要双方都不会贪心地死咬着不放，这事大有概率能成。
马琳知道陈风留白给她，也不吝送出一记定心丸，“时间你来安排，我们近期都有空，正好去子云看看越王楼。聊聊姜市长喜欢什么吧，这个朋友我们很想交。”
…
雅山大酒店。
送到这里，方凖三人就不好上去了。
徐筱筱崇拜夸赞，陈风则耐心点拨她，这次算侥幸，私营煤矿在雅山的经营环境越来越差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煤老板看似风光，实则，社会地位没有想象的那么高。政府官员表面叫他们这总那总，背地里，指不定把他们鄙视成什么样。
而且，雅山没有他们转型的土壤。处在省城经济圈，产业结构早就固化，各个行业都有龙头，除了寄人篱下，再无别的可能。
潮退难行船，过去的贿赂仅仅是权钱交易，只有真正意义攀上高官，结成同盟，才能水涨船高，哪怕换地方。
电梯到达楼层时，陈风从徐筱筱手中接过房卡。
又叮嘱，“我必须关机好好补补瞌睡，七点打我房间内线，不行就让服务员开门。早先忘了，你打给马姐，就说晚饭推迟些，请他们多多谅解。”
“好的。”
进了房间，陈风把自己重重摔到松软的大床上。
却不能即刻入睡，还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先办妥。
他拨通了姜明琛的手机，问过此间是否有空后，把自己反对找省上要钱，并建议向民间企业家寻求合作的想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姜明琛沉思好一阵，才不得不接受般悠长叹息，“你提的这些我没问题，就怕没人愿意拿五亿买个大风险。”
“有！直白说，他们投资的是你这个人。”
陈风的话，听得姜明琛的呼吸都急促可闻。
听完来龙去脉，姜明琛又陷入纠结，“就算新区完美收官，我也未必能保住市长之位，极可能调任没有实权的闲职，就没办法兑现他们想要的，这不成欺骗了嘛。”
听到这句肺腑之言，陈风进一步感受到姜明琛的人品。
首先，诚信为先。
再者，他竭力要顺利收官新区项目，未必像原长春曾点明的那样，能保住权力和地位。所以，更多的，还是求个善始善终，对得起党和人民，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值得尊敬。
更值得陈风拉拢过来，成为将来可以携手信任的伙伴。
“领导，如果…我有办法保证你屹立不倒呢？”
“什么意思？”
…
晚间七点。
真如陈风之前预告的那样，徐筱筱打了近十分钟的房间内线，也没能叫醒他，最后还是请服务员开了门，才闯进去手动摇醒。
“主任，睡觉也穿个睡衣嘛。”
“那你还不赶紧出去？”
“哦。”
徐筱筱羞得脸红，没想到自家主任居然是裸睡派，一拉被子全看见了。好在穿了内裤，却因养精蓄锐，肉眼可见地翘了起来。
类似的场面，只在偷偷下载的小电影里见到过。所以，带给徐筱筱的冲击相当大，后遗症也很长，总是情不自禁地就把自己和陈风代入到小电影的男女主角中…
完了！
我脑子烧坏了！
如是想着，徐筱筱把白酒当成了压惊的饮料…
晚宴。
换了地方，同样高档，但多了些烟火气，也更能领略到雅山的饮食文化特色。
自然，作陪的人就多了起来。马琳带来枚小鲜肉，还是比她小十多岁的体育生，一口一个宝宝相互叫得腻歪，如胶似漆。
陪着方凖的靓女也嫩得离谱，陈风总觉得眼热，听徐筱筱悄悄告诉他，才知是最近热播的古装大戏里某个丫鬟的饰演者。
舅舅从不在外甥面前藏着掖着。本打算给陈风也安排一个，又怕徐筱筱是白天好助理、晚上被窝里，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看，一桌人最单纯的就是邹亮了，带来的，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夫人。邹婶也不介意什么，聊天敬酒，端是热情周到。
“舅，你在娱乐圈的关系该不会是宋语妍吧？”
也难怪陈风会有此一问，方凖和宋思娴走得近，应该就认识宋语妍。
却见，方凖满脸没懂的诧异表情，“百花影后宋语妍？我哪认识？”
“哦。”
陈风淡淡应了声，倒是没顺着这个错愕想下去。
中午没喝，晚上畅饮。
人数对比很悬殊，陈风和徐筱筱就两人，尽地主之谊的六位则是一个比一个海量。终于，接近尾声时，陈风被灌得看人都是三个脑袋。
也因为他替徐筱筱挡了不少酒。所以，回到酒店时，徐筱筱尚有余力搀扶他进电梯。方才挡酒的勇猛，更让被照顾的徐筱筱满心甜蜜。
“主任，慢点。”
当然，徐筱筱也好不到哪儿去。说是搀扶，进了电梯，两人依偎在一起相互支撑倒更贴切。
更要命的是，电梯又进来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抱着啃起来，还啃得津津有味、吱吱作响。
感官冲击刺激着脑海，粉碎了徐筱筱最后的矜持防线，更带给她莫大的鼓舞。
当她把陈风扶进房间，放倒在床时，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渐渐变成哗啦啦。
徐筱筱猛然想起曾看过一本活色生香的言情小说，有个桥段，女主的初夜失身于某个雨夜。
当时，她还憧憬过，下雨和啪啪更配喔！
于是，她没离开，而是一步步向浴室走去，件件衣衫也随着越来越不犹豫的步伐沿途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