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省城后,陈风和宋思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联系。
感受到陈风建议冷静后的刻意疏离,宋思娴怅然若失,用全身心投入工作来麻醉感情的烦恼,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回到永昌的陈风,同样忘情于手头上越来越繁重的任务、问题也越来越多的项目。为实现全县脱贫,推动着旅游开发的进程。
期间,五月,陈风又回了趟省城。
给外公祝寿,领着沈云回家做客。过年返岗时,答应过沈云,只要选上村书记,就带她回家玩。
陈风认为,这是单纯地兑现承诺。
不过,如此特殊的日子带女孩回家,难免惹人遐想。是不是有意为之,连陈风自己也说不清楚。
沈云的到来,让方家人欣喜又热情,这么灵动乖巧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尽管陈风一再强调,和沈云仅仅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不存在男女关系,大家都不愿相信。相信即失望,不信还能撮合。
“云云,小风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喔。”方娴的话,让沈云特别代入。
整天跟在方娴身边,逛街逛市场,俨然一副与未来婆婆和睦相处的小媳妇模样。再单纯的女孩,为了爱也会有小心机。
当方娴得知陈风已去沈云家拜过年,便更加肯定,儿子不过是犹豫和害羞。
几天假期,除了陪着方娴,为进一步攻陷师哥拉声援,沈云还时常与方家人聚在一起逗弄刚刚出生的宝宝。
这天,大舅母忽然冒了一句,“云云虽然个子不高,却很丰满,将来应该好生养。”羞得沈云一愣一愣的。
紧接着,坐月子的表姐又调侃说,“云云身材这么润,表弟今后老舒服了。”
“你这丫头,都当妈了还口没遮拦,瞧你把云云羞的。”
“哎呀!怕什么?一屋子全是女人。”
“…”
再好的相处,也有分别的时候。临走时,方娴依依不舍,拉着沈云鼓励打气。
“云云,小风连生病的秘密都告诉你了,说明你在他心目中既特别又在乎。知子莫若母,我看得出,他心里有你,反正,我是把你当儿媳妇了,等着你快点改口呢。就多点耐心,代我和他爸好好照顾他。”
“放心吧,阿姨。”
以至于,陈风和沈云回到永昌后,鉴于陈风不主动联系家里的坏习惯,父母也懒得再说他,倒经常和沈云通话。通过认定的未来儿媳了解儿子的近况,对于陈劲松和方娴夫妇俩,何尝不是一举两得的慰藉。
也让沈云迷恋对未来的幸福憧憬,越陷越深。
转眼。
八月。
陈风考上选调生已满一年,顺利转正于日常工作和生活并无多大影响。
却因县府举办的一场欢迎会,再见久疏联系的何熙汶,心中溅起涟漪。
继去年迎来选调生后,永昌县再添一员引进生。在曾明辉的争取下,省委组织部分配来一位从华清大学招募的硕士引进生,拟任青关镇副镇长。
欢迎酒会,盛装出席。
去年,陈风来时,小火车一路摇着上岗,可没享受到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好的待遇。由此可见,相比选调生,引进生起点更高,更被地方重视。
引进生叫向勇,国字脸、高大壮硕,携女友而来。女友叫李琪琪,端庄秀丽,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不愧同为国内顶尖学府的高学历知识分子。
曾明辉这样做的用意有二:先是为陈风添一把助力,向勇毕竟是农科专业出身,对旅游衍生的农副产品开发很对口;再者,一山二虎形成制约。
这也说明一个至理。无论领导多支持你,仍有一杆控制你权重的心秤,不会百分百信任你。
永昌大酒店。
虽是县府主办的酒会,刘伟作为青关镇的一把手,也算次席主人,故而,劝来何熙汶出席。
没有离婚,明面上还是夫妻。这样的场合,就需要营造夫妻和睦的假象,完美人设,毕竟,家庭稳定也是干部作风考察与形象经营的重要考量。
“向副镇长,这位是城建办的陈主任。你俩同为青关镇的中流砥柱,往后可要把各展所长拧成合作共赢,成为年轻干部中最优异的好搭档啊!”
曾明辉亲自介绍两人认识,直言对两人的期望。
好一阵指点,才道声失陪,给两人私聊的空间。
向勇转身碰了碰杯,“刚到这里,就听闻陈主任在整个永昌都地位特殊,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呀!”
这话听似客套夸赞,陈风却品出了酸味。
“向副镇长谬赞了。”
“我刚说什么来着?”
向勇一脸别不信我的表情,“副的就是副的,唯有陈主任例外,连曾县长称呼你都把副字给免了。”
顿时。
陈风面色一滞,很快又恢复一脸云淡风轻。心忖,这个新来的副镇长对自己颇有成见,别说配合,只怕相处都难。
“称呼罢了,向镇长可千万别有误会。”
陈风故意改口称呼向勇镇长,揶揄之味呛得向勇难受。给人感觉,好似向勇特别在意虚衔之别,是沽名钓誉之辈。
在陈风看来,一见面,你就对我不爽,我可不惯着,越惯越嚣张。毕竟,他主持的业务连镇党委书记都无权干涉,何况区区一名挂职的副镇长?
向勇很快隐去眼中的不悦,佯装有趣,笑得热情,反击的话语却又硬又冷,“我对陈主任可不敢有误会小觑,不然,连口汤都喝不着,失陪!”
向勇冷着脸离去,陈风也懒得挽留。
那句“连汤都喝不着”已点明了向勇对他敌意这么大的原因。
试想,空缺的城建办主任一职,若是由新任的副镇长兼任,不但能巩固地位,还能进入筹备组和指挥部的核心团队,进而,像陈风这般在县长一人之下,领衔主持。
功利心重?心胸狭窄?不能仅凭一面就给人下定论、贴标签。
怪只怪,向勇对陈风不了解。想当然认为,陈风靠自己能力根本做不起这么大的盘子,无非是受了领导宠爱,推个本科选调生当门面,凭何不是他这个硕士引进生?
旅游开发不仅是脱贫的希望,还是政绩的肥羊。
向勇狭隘地认为输在先来后到,故而意难平。又把陈风当做扯线木偶般的平庸之辈,当然,自负的他,认为换作他来主持项目,会做得更好。
陈风懒得去揣摩向勇的心思,没啥意义。眼下,他更关注的,是陪在刘伟身旁强颜欢笑的何熙汶。又见向勇和刘伟聊得起劲,心说机会来了。
何熙汶不喜那些虚伪的互相吹捧,更不喜刘伟。
趁着刘伟有心招揽向勇,聊得火热又忘形,便默默走到墙角的联排沙发坐下。只见,她也默默关注的陈风噙着笑意朝她走来,下意识瞄了眼是否被刘伟注意到,心儿跳得嘭嘭可闻。
“今天这场合,是该叫你何老师呢,还是学姐?”陈风大喇喇坐到何熙汶身旁。
何熙汶打趣说,“你和他的关系变得那么差,不怕他一会儿过来请你离远点?”
“你我好歹是校友,正常交际。他又不知道咱俩的事,怕他干嘛?”
“咱们有什么事?”
陈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确实,与何熙汶之间,是他一直迟滞不前。
“迟早的。”
“你倒是会单方面宣布,也不问问我还有没有兴趣。还有,你不怕刘伟,难道也不怕她?”
“谁?”
陈风循声望去,何熙汶所指的「她」,正是早已注意到这边,又慌张避开陈风目光的周霞。
不等陈风再说什么,何熙汶已霍然起身,“还是多陪陪你该陪的人吧,我就先失陪了,学弟。”
“等等!”
陈风也立刻站起来,“一会儿…有空吗?”
“没有。”
何熙汶大方转过身,“来这一趟,不过是尽到婚姻的义务。实在演不下去了,晚上就回市里。”
“哦。”
显然,何熙汶这么急的行程让陈风很失望。
却见。
何熙汶绽放温润的笑容,又说,“你工作虽然忙,也该抽时间送浩辰报名。毕竟,冒牌舅舅也是舅舅,还是优先联络的监护人。”
含蓄的邀约之意,令陈风喜上眉梢,“我一定到。”
何熙汶再次回到刘伟身边,正如她刚才说的,只能强忍着对虚伪的厌恶,演员般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看得陈风不觉又五味杂陈。
然而…
这场欢迎会上,思绪万千的,又何止这对偷食男女?
比如周霞。
已猜到,多次帮助陈风的神秘友人就是刘书记的爱人。她从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火花,读到了危险。
陈风还勾搭着别的女人,身份也更敏感。那么,当初为陈风断掉激情关系的她,反倒成了笑话,不禁怅然若失。
又如刘伟。
已从私家侦探那里得知,陈风和妻子有暧昧,极可能已实质出轨,又怎会没注意到陈风和妻子刚才坐一起聊过?
他怒,他恨。想像对待谭双红那样凌辱妻子,用手指侵犯、用皮鞭抽打,何熙汶却不给他机会,气得胸闷难当。
还有,就是长袖善舞的李琪琪。
谈笑风生间,为向勇与一众官员打好关系。自然,对男友特别在意的陈风更留心观察,身为心理学硕士,陈风与何熙汶虽接触短暂,当中的猫腻又怎能骗过她的法眼?
心想着,私下再调查求证一番,若属实,倒是可以利用作风问题打击陈风,助向勇夺取垂涎的业务主理权。同时,还能博取刘伟这位顶头上司的好感,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这样做有些浪费,用在其他方面,或许更有趣呢!”
低声喃喃着,李琪琪娇媚如花的俏脸泛上了意味不明的妖娆…
人事。
情报。
乃至季节…
因为各怀私欲的人心,仅仅些许变化,已令陈风原本该按部就班的仕途变得危机四伏,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
周霞自从调去县旅游局担任股长后,就一天比一天更忙,虽仍旧与丈夫牟学明分居,却也很少回潘莲那里。
野鹤茶斋让潘莲的生活充实了许多,暑假反倒没多少精力照顾潘浩辰,索性送去县城封闭式的足球培训班。
整栋楼就剩她和陈风在住。
虽不同层,但每每意识到这茬,便情不自禁地想得更远更偏。
毕竟是多年独力抚养孩子的母亲,某些方面相比小青年更能克制。却也因为多年孑然一身,也因为克制,堆积的渴望相比偶尔释放,憋得更难受。
于是,潘莲不经意间尝试了某件事,又渐渐习惯于这件事。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陈风的虬实肌肉和狂猛侵犯,手也不自觉滑向裙下毛茸茸的深处…
今夜。
趁着家里没人,潘莲再次自己动手,在一串亢奋的吟唱中消停下来。然而,终究是望梅止渴,效果越来越差,也越来越难得到虚假的满足。
她不着片缕地走进浴室,清洗孽欲留在身上的痕迹。
良久,关掉淋浴,才发现毛巾和浴巾都还晾在楼顶天台,无法擦拭,也没有东西遮挡她曼妙的胴体。所幸,二楼就她一个人住,不虞走光。
怎料…
浴室门坏了。
慌乱中,潘莲用尽了办法,也打不开这扇该死的门。
怎么办?
报警?求助?
就必然会被前来施救的人看光浮凸玉肤,那不得羞得再也不能抬头见人。
倒是可以打给女性朋友,偏偏,手机落在卧室,总不能对着窗外大喊吧。
就在这时,隐约听到楼梯间传来动静。
“陈风,是你回来了吗?”
潘莲几乎没多想,赶紧伏在门上呼喊。
或许。
她对陈风并没那么多避讳。
又或许。
潜意识希望借这次巧合,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