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是哪位菩萨下凡把我送去医院的，原来是你！我一直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为什么在我醒来前，又要离开？”
陈风顿时恍然，难怪何熙汶清楚两年前发病的细节。
也感恩至深，若非及时送院，定然要被呕吐物噎死。
何熙汶微微摇头，言语夹杂着苦涩，“是你救了我。当时，本打算再看看人生最自由、开心的地方，就寻短见的。”
她拿起一支香烟。
“那时候，与他已分居一年，一直在说服自己彻底离开他，结束那段悲哀的婚姻。始终差些勇气，下不了决心，我欠他的。加上公公还在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实在不愿让对我好的长辈雪上加霜。”
“委屈求全，虽然能远离家暴，却逃不开命运被束缚的牢笼。意味着，一个女人要守活寡，变成婚姻的囚徒、孤独的傀儡。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钻牛角尖，不如就这样一了百了！好在，遇到了你。”
说完，何熙汶点燃香烟，轻轻吸了一口就呛得脸通红，咳嗽连连。
烟能解忧，却接受不了。递给陈风，一如吃不完的零食，老规矩。
“因为对方，我们拯救了彼此，我当时这样想的。所以，诞生了一个大胆得吓了自己一跳的念头…”何熙汶扭头凝视着陈风，眼里有羞赧，也有勇敢，“没有什么是做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次。”
陈风听得差点被烟呛到，连忙更正，“我说的是打一顿。”
“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何熙汶幽叹一声，“如果当时和你认识，勇气也就没了。”
“我猜猜！”
陈风努努眉头，“所以，你偷偷拿到我的手机号，还偷偷加了我的QQ号。因为，社交软件里，QQ最久远，最记不清好友的具体来源。然后，通过一年的聊天，摸清了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才最终有了决定？”
“你真聪明。”
何熙汶点点头。
到此，陈风也为之前所有对何熙汶的疑惑找到了答案。比如，怎么会忽然从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冒出来，主动打招呼；比如，为他和赵博牵线搭桥时，怎么会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又比如，今天…
“老六和清清后来怎样了？”
“分了。”
“好可惜。”
“毕业以后，各奔东西。爱得再痴缠，也得面对现实。”
陈风讲述着好友的爱情离合，无意间，也恰如其分地预言了他与何熙汶的将来。受孕以后，各安天涯，不管两人之间是否有爱、是否痴缠，何熙汶早已做好的决定，便是陈风必须面对的现实。
“饿不饿？”
“有点。”
“叫外卖？”
“我来点，你得吃清淡的，酒就不能喝了。对了，那位领导怎么还没来？”
见何熙汶拿起手机已翻看起来，陈风惬意地躺下去，把脑袋枕在她双腿上。
“点吧。这年头，外卖越送越慢，估计，一会儿领导来了又走了，都未必能送到。”
恰时。
陈风吐槽的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他连忙坐起，何熙汶也连忙起身整理白领裙。
…
原长春已经五十六岁，作为副厅级干部，结合他在市委常委的排名，意味着政治寿命将到尽头，最多两三年就得安排到人大或政协，再从二线上慢慢退下来。
相比陈风一米八的健硕，原长春显得矮小许多。却是浓眉国字脸不怒自威，笑起来又端是平易近人。看来，身居高位者，除了表情管理，还修炼过气场管理。
“感恩领导关怀，定当铭刻在心。常委，快请进。”
开门迎客。陈风忙侧身让开，极致尊敬地礼貌相请。
原长春却忽然沉下脸色，故作不悦地说，“小风，你这开场白太官方了！还有，称呼也不对！”
陈风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师公！快请进。”
“这还差不多！”
原长春开怀大笑。
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人，想来，是担负秘书职责的联络员。这种场合也带在身边的，一定是心腹。
落座后，何熙汶已沏好茶，微笑着招呼众人。
见原长春深深看了眼何熙汶，陈风连忙介绍。
又是一番寒暄感谢。
原长春也道明来意。
“本来，姜市长明天宴请你时，我就能见到你。既然机缘巧合，许是天意，赵博的宝贝徒弟我就先睹为快了！”
不愧是师出一门，陈风在赵博和原长春身上感受到的，是长辈的慈祥与温暖，丁点儿没有面对上级领导的压力。
原长春聊的也大多是生活方面的事，话题十分轻松。
没久坐，让秘书许之舟放下见面礼，便要告辞离开。
“师公，您太客气了，我这两手空空的。”
“诶？别多此一举。”
原长春压压手，示意陈风无需多言，又拍了拍陈风的肩膀，“小风，既然是一家人，就别烦我唠叨。切记，官场越是往上，行越重于言。应承的事，就必须尽善尽美；没有把握，提出难处、当面回绝也不妨明智之举。”
留下这句箴言，原长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果真被陈风说对了，叫的外卖仍旧迟迟未到。
他反复斟酌着原长春最后那句话。定然不是无的放矢，那么，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原长春曾说，今晚见他算作天意，难道…明天的宴会上，市长姜明琛会对他提出什么为难又过分的要求，所以，才会提前来警示他？
不由得好生酸爽。
我的师公啊！您老人家有话倒是直说嘛。半截话不上不下的，也不怕我今晚睡不着，明天黑眼圈？说是警示，更像某种锤炼，还像一场考校…
“表姐，你说，明天送师公什么见面礼比较好呢？”
听陈风喊得顺口，何熙汶抛来记风情万种的白眼，一语道破玄机，“领导叫你别多此一举，会不会在暗示你，别让市长知道他提前见过你？”
“有吗？”
摸着脑袋，仔细想想，还真有这可能！
一开始，陈风并不知晓明天参加宴会的人员名单。若再备一份礼物送给原长春，就等同于告诉市长姜明琛，过头的充分准备，是因为和原长春提前接触过。
转念想，师公和徒孙走得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却搞得如此敏感。只能说，姜明琛的要求十分棘手，会带给陈风莫大的麻烦，原长春个人情感希望陈风拒绝，表面上却不能忤逆市长，才要小心翼翼避嫌。
“我有预感，哪有什么升官发财？明天是个鸿门宴啊！”
…
黑色奥迪穿梭于霓虹璀璨的繁华街道中。
这是许之舟第五次充当司机，每次都是原长春最为隐秘的重要事，为此，许之舟很庆幸，能被老板如此看重。
意味着，原长春退居二线前，妥妥安排他挂职个副县长。
“常委，陈主任的表姐几年前结婚时，我见过。她老公现在是青关镇党委书记，和陈主任应该不是亲戚吧？”
原长春正在后座闭目养神。
闻言，微微睁眼。
旋即又闭目轻叹。
“之舟，三年前，我把你挑选到身边时，对你说的第一句话，还记得吗？”
“常委，是我失言了。今晚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车内再度恢复安静。许之舟耳边却回响着当年那句，多看少说、祸从口出。
黑色奥迪继续穿梭在霓虹璀璨的繁华中。
夜色撩人。
仿佛黑夜中弥漫着不安分的因子，极容易催化多巴胺的分泌，引爆荷尔蒙，对于异性，也不止于异性…
未来城。极具科幻风格的高档住宅区。
其中一间已被向勇的女友李琪琪租下。此刻，李琪琪身着火辣皮衣，摇晃着手铐，躺在床上翘首以盼。
这时，向勇却在近百公里外的青关镇。
所以…
浑身散发着火热情欲气息的李琪琪，究竟在等谁？
片刻。
卧室门被推开。
穿着护士款情趣装的女孩，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进来。李琪琪连忙起身，步履妖娆更甚，相比送上门任她宰割的小护士，她更像个渴望被点燃的女王。
李琪琪走到小护士身后，一把搂入怀中。
“娜娜，还是你本色出演更让我兴奋。”
“嗯。”
杜娜娜的回应，却是声销魂蚀骨的嘤咛。因为，李琪琪说话间，手指已扫过她颈脖沿着胸前饱满、平坦小腹直至裙底的敏感带。
是的！
李琪琪是蕾丝边，穿护士款情趣装的杜娜娜也是真护士。随向勇赴任青关镇，李琪琪把女友也带来子云，还跑关系安排了工作。
百合为何成为百合？很多人都不理解。
却无妨知道她们的乐趣，道具和厮磨…
激烈的拥吻后，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李琪琪将杜娜娜的双手铐在了床头。
没多久。
便是一阵接一阵高亢又嘹亮的二重唱，惊心动魄、遐想似火，又仿佛两道甜美之音交织而成的艺术，歌颂着欲望的宣泄，也彰显了世界对另类的包容。
杜娜娜的手铐被解开时，两人已香汗淋漓地抱作一团，在粗重的喘息中回味登上顶峰的余韵。
“换了新环境，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
“我喜欢这时候听你说说身边发生的事。”
“急诊室也就那些事，没什么稀奇的呀。”
杜娜娜窝在李琪琪怀里，享受着女友温存的爱抚，“倒是，今天准备交接班的时候，忽然送来个癫痫患者，耽误了我不少时间。”
“癫痫？”
“嗯。”
杜娜娜又说，“那男的倒是帅，很养眼。送他来的女人自称是他表姐，我一眼就看出，他俩绝对是情侣关系，可能是地下情吧。”
“很帅？娜娜，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你要是将来对我不好，保不齐我就变直了。”
“你敢！”
两女说着说着就动上了手，嬉戏间，抱在一起又亲热了一番。
“哎呀，先听我说嘛！”
杜娜娜按住李琪琪还想袭来的玉手，继续讲述早前的见闻，“那女的真的很爱那男的，生怕耽误抢救时间，居然把车开上人行道，横冲直撞开到急诊室外，爱情总能让女人爆发出超然的冲动吗？”
李琪琪瘪瘪嘴，“为个臭男人，不值得！”
“没有啊！那男的也有优秀呢。”
杜娜娜翻过身，面向李琪琪撑着下巴，眼里满是向往童话的憧憬，或许，在她出柜前，也幻想过灰姑娘偶遇霸道总裁的人生吧。
“本来，警察要带走那女的。那男的醒来后，只打了通电话，警察就跟耗子见猫似的恭恭敬敬，虽然拉上帘，我还是听见了。”
李琪琪摊摊手，“正常，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权势永远凌驾于法律和规则之上。”
“你说巧不巧，那男的居然和我暗恋过的学长同名呢。”
杜娜娜刚说完，李琪琪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坐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那都是我遇到你之前的事，而且，我也都对你坦白了。”
“不是！”李琪琪一把捏住杜娜娜的双肩，呼吸粗沉，“你说，那男的叫陈风？”
杜娜娜点点头，“对呀，他也叫陈风。”
“他是不是…这里有颗桃花痣？”李琪琪指着自己左眼角外一指处。
杜娜娜想了想，“是的，你怎么知道？”
到此，李琪琪已可肯定，正是她认为的那个陈风，又问，“那个女的，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不知道！好像，警察称呼她何女士。”
“黑长直？柳叶眉？丹凤眼？”
“对对对！”
顿时。
李琪琪已兴奋得无以复加，抱住杜娜娜美美亲了一口。
倒不算发现什么新大陆，不久前的酒会上，她就有所怀疑。今晚，只是通过杜娜娜之口得到证实，能够好好利用。
“娜娜，咱们这次赚大发了！一定要搞到陈风的急诊记录，还有何熙汶…就是那个女的，与之对应的缴费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