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一年前的旧衣裳，裤腿确实短了一截，她回忆起第一次见面那个麻雀一样的春来，泛起诸多感慨，溜达到小虎家，打算做两条裤子。
不过她做长裤手艺不到家，每一剪刀都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小虎娘看的心惊胆战，最后实在不忍心她糟蹋东西，夺过来三两下做好了，何盼兰赶紧竖起大拇指，那欣赏的眼神让对方很是受用。
“我的手艺可是村里最好的，保准跟集市上卖的一样！”
……当然是最好的，整个村就你有缝纫机。
何盼兰夸了夸，还是没让人白帮忙，回报了块格子布，虽不大但颜色新颖，给孩子做条裤子也够了。
小虎娘摸了半天，没舍得拒绝，起身给她拿了双自己纳的布鞋，眉眼喜滋滋的。
“你脚码跟我应该差不多，布鞋不值几个钱，穿坏也不心疼，收着吧！”
何盼兰同样没推脱，抬眼看的时候意外发现小虎娘长得还可以，圆脸大眼睛，如果不看操劳的皮肤和打扮，做姑娘时应该是个清秀姑娘。
回想了一下小虎他爹更操劳的样貌，她有些疑惑，小虎和忍冬一样大，自己和对方年纪应该也差不多，干农活会有这么大差别吗？
趁小虎爹没在家，她忍不住八卦。“你当初是咋认识小虎他爹的啊？也是媒人介绍的吗？”
小虎娘一愣，罕见笑得有些柔和，大大咧咧的讲述曾经。
“他那会儿可穷了，长的又不出挑，咋可能有人介绍媳妇？那时候都命苦，我十六岁就嫁人了，头一个男人下矿没了，肚子里的崽也没生下来，娘家不收我，非要把我说给一个打媳妇的老屠夫。”
“我性子烈，当天晚上就跑了，遇上被兄嫂赶出来捡牛粪的小虎他爹……”
何盼兰以为这年代大多数都是和原主一样相亲结婚的，实在没想到小虎娘还有这样的曾经。
这个故事拿到现代去润色一下都能翻拍成电视剧了，苦中带甜，太有时代特色。
或许是她脸上的错愕太明显，小虎娘一脸淡定说了村里好几对夫妻的故事，那叫一个跌宕起伏狗血连天。
何盼兰吃瓜吃到撑，小虎娘看着她白 皙滑嫩的小脸却有些羡慕，“你家男人走的早也没让你受啥苦，我脸蛋这么光溜的时候还是十多岁那会呢，也怪我自己不会打扮，你瞅着还像大姑娘，心性也年轻！”
“……”
何盼兰勉强认为是夸赞之后，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摸了摸下巴。
“我可以帮你换个发型，修修眉毛，别的不敢说，至少能看着年轻五岁！”
小虎娘瞪大眼睛，还以为听岔了，“你还会修头发？不对，啥发型也不能变个人啊，咋可能年轻五岁？”
随后没等她解释，又赶紧凑了过来小声询问，“这玩意要大修不？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要不你就帮我整整？要多长时间弄好，我……我明天还得赶趟早集，可别给我剪毁了。”
何盼兰拍了拍胸脯，看出了对方的心动和犹豫，拉过人按在凳子上固定，“你就放心吧！我都给春来修了半年头发了，小丫头满意的很！”
“……”本来挺放心的，现在有点不放心了。
不过人都被摁住了，小虎娘也只能硬着头皮承受，剪子和刀片备好，何盼兰又去灶台底下找了根烧黑的木棍，提溜着小炉子搁在院里备用。
何盼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段时间为了和托尼老师描述想要的发型，还恶补了很长段时间理发常识，加上审美在线，看一眼就有了主意。
小虎娘则坐如针毡，察觉到头上又剪又编的就算了，居然还要拿烧火钳烫头发，后悔晚矣，她已经打算等会拿碎布做个兜帽带了……
何盼兰弄好头发又简单的修了眉毛，用黑炭画了几笔，剩下的就没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成了！”
对方松了口气，赶紧从屋里掏出小圆镜，做好心理准备一瞧，嘴巴张的老大，“这……这是我？”
小虎娘长到屁股下面的头发修到了及腰处，原本厚重的刘海也打薄分到了两侧，露出圆圆的脸，鬓角的头发和发尾处烫成小卷，头上还编了一条发箍一样的辫子……
更惊喜的是眉毛变细不少，以前看着有股凶相，被何盼兰这么一改瞬间柔和了，整个人可不是年轻了五岁！
“……我得去村里走一趟！冯兰花上回还说我是男人面相，我今天就让她瞧瞧啥叫女人味，盼兰，你今晚上就别做饭了，把两个娃都带来，就在咱家吃！”
说完回屋换了身单薄的衣裳急匆匆出去了。
何盼兰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不出意料，五分钟后小虎娘就领着妇女大部队进来了，对上她的视线，小虎娘心虚的移开目光，干巴巴道。
“……我这头发就是乔家媳妇帮忙弄的，不过你们人多，可不能白找人家帮忙，镇上剃头的还得收几毛钱呢！”
“我们知道，不会让人白帮忙！想不到乔家媳妇还有这手艺，咱们小时候带个头花都困难，现在时代好了年纪也大了，咋打扮也不是那回事！”
“可不是嘛，马婶头上还有个不长毛的地儿，小时候让她爹烫的，带了半辈子帽子，要是能编头发盖住就好了……”
何盼兰一征，回绝的话转一圈咽了回去，只怪自己手慢没拦住小虎娘炫耀的心。
“一个一个来，一人收三个鸡蛋！截止到晚饭前，就今天一回，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最后忙到天黑也没空回去做饭，何盼兰还真拉着娃在小虎家吃了一顿。
今天发现春来长个子的事还是给她点提醒，时间眨眼溜走，两个孩子也长得快，总不能等以后回想起来连个念想都没有，全靠模糊的回忆。
她思索片刻，决定带着两个孩子拍张全家照。
虽然不能成为以后热门话题“父母爷奶辈逆天颜值”中的一员，好歹以后也能拿出来看看，反正她也不差照相这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