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决定，她等到周末拉着两个娃走到了镇上，比起县城欣欣向荣的快速发展，镇子节奏要缓慢很多，一眼望去多是一层的平房。
供销社、理发店、照相馆都挨在一块，门口刷着斑驳的红漆，统一的牌匾上写着店面名字，她之前来镇上没仔细逛过，但镇子就一条主路，也不容易走岔。
不过为了防止再遇上刀疤，她还是尽力遮着脸。
照相馆里有对师徒，徒弟负责迎客，介绍价钱以及推荐拍照背景画之类的，一切准备就绪师傅就喝口茶准备开拍。
何盼兰看着背景都差不多，选了一个溪流的背景画，整理了一下造型自己坐在矮凳上，让两个娃站在两侧合手比了个爱心，扬起大大的笑容。
摄影师见多了面对镜头腼腆胆怯的人，还真有些眼前一亮。
女人虽然样貌不出挑，但眼神清亮，气质大方，两个孩子穿着打扮都不错，拍出来肯定差不了。
不过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相片可就拍这一回，要不让孩子站正点？”
何盼兰惊讶不已，“为啥就拍这一回？我今天得拍个十张八张的，单人和合照都要！”
“……”
摄影师闭上嘴，钻进了盖着布的照相机里，默默干活。
分组合照整整拍了五张，单人照也拍了不少，每张都不需要多调整，有张何盼兰给小丫头扎辫的摆拍摄影师看了都心动，赶忙把这些动作记下了。
黑白一寸照片六毛，六寸的两块，彩色照片要贵点，何盼兰一开始就要的彩色照片过塑，照片一周后过来拿。
拍好照肚子也饿了，干脆就在镇上点了三碗瘦肉面，面端上来分量非常充足，何盼兰顾不得烫，刚塞两口就察觉到一股垂涎的目光。
回头一看，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姑娘，头发乱的像鸡窝，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旧衣裳，和一年前的春来很像。
但不知为啥，她看着就是有种微妙的反感。
这么一愣神，小姑娘突然上前把春来狠狠推走，鸡爪子似的手就要伸进面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何盼兰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人用力扯开，后者没站稳，整个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周围人也被这动静弄得面面相觑。
哭声很快吸引来了一个挎着篮子的面色不耐烦的妇女，女人瞅明白啥情况后眼睛滴溜转了转，赶紧上前把闺女扶起来。
“大妮！娘的乖闺女，你这是咋了？是谁欺负你了！”
“娘呜呜……我要吃面，面里还放了肉呢……娘，我早上就吃了半个馍馍，凭啥别人有面吃，我也要吃面！”
“你馋丫头！”女人尴尬一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何盼兰。
“就是你推我闺女？你还要脸不，这么大个人还跟孩子计较，我闺女吃你一点面咋了，一个娃又能吃多少？你今天必须给我们赔礼道歉！”
春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小丫头愤愤不平，“我妈才不道歉！明明是她先推我的，还抢我的面吃！我妈说这是没家教，你们都是坏人！”
女人黑着脸，看着春来精致的打扮心里更不舒坦了，一个赔钱货还养这么金贵，早晚都得嫁出去，换作自己有这个钱肯定都花在儿子身上。
“你这死丫头片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长了嘴就是说话的，你管天管地还管我闺女说话？你这么能耐咋不自己买碗面去，不会是舍不得出钱吧？你闺女何止是没教好，都快退化成野人了，咱们文明人都做不出来推人抢东西吃的事！”
“你！”
女人听见众人嘲笑声气的不轻，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闺女，“都怪你个不争气的！馋不死你，遇上个心狠的不乐意给就算了，还眼巴巴往上凑！老娘非打死你不可！”
“呜哇！娘，别打了……疼！”孩子哭声越来越宏亮，嗓子都要哑了，路人看着都心慌。
何盼兰愣是没听见似的，招呼忍冬春来坐下继续吃，刚才面还有点烫，现在吃正好，幸好面还没来得及被弄脏。
女人打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独角戏演不下去，脸色难看的收回巴掌，拽着小姑娘就要走。
女娃也是个犟的，甩开手在地上声音尖锐又哭又嚎。
“我不回家！我才不回去！回去又要啃馍了，我不要吃馍，我要吃肉，我要吃面条！我还要她头上的发夹！我要新裙子！”
“你个命薄的贱丫头还想吃肉！我都没肉吃，想要发卡就跟人要去啊，你也没那个命投个好胎，不回家拉倒，老娘还不伺候了！你跟着人家做闺女吧！”
说完还真气冲冲走了。
大妮渐渐停下哭泣，显然把这话当了真，脏兮兮的小手就要伸过来牵何盼兰，被她赶紧避开了。
憋着嘴想继续哭嚎，何盼兰语气冰冷的小声警告。
“再哭我就把你送慈善院去，知道那是啥地方不？在那连饭都吃不饱，饿了就喝凉水，还得挨打！”
大妮吓坏了，但是渴望发卡裙子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也不知跟谁学的，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娘不要我，你得认我做闺女，你得给我买新裙子……”
何盼兰脸直接黑了，想直接离开，人群中有位长相英气的姑娘突然站出来，面色不忍首指责道。
“我都看了好一会儿了！你这妇女同 志没有一点同情心，人家娃都哭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做回好事吗？非惦记着自己那点东西，你自己也是母亲，咋就不能给孩子做个榜样呢？”
“？”
何盼兰隐约听见系统小声嘟囔着什么，她也没听清，顾不上和系统沟通，一脸迷惑的回复圣母姑娘。
“你这么好心，咋没见你拿点东西出来？嘴上说好话算啥本事，正好这娃他娘不要她了，干脆你领回家养去呗，你搁这看半天也没出来帮忙买碗面啊。”
钟意红眼睛瞪大，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话。“……你说啥呢？我还没结婚呢，咋可能平白无故养个娃？我们在说同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