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早散伙四个字没能说出来，因为气氛逐渐低迷，有人愤怒有人伤感。
“咱们都干了这么多年了，咋能就这么散伙呢？厂里可是整整拖了三个月工资，我一家老小还等着这个钱吃饭呢，不能散伙，哪怕是熬，我也要在这死熬着……”
“咱们熬着也没用，食堂的厨子都走了，厂长调任，这钱怕是难要回来……”
“秀英，咱们搭档这么多年，现在厂子倒闭以后怕是难见面了，我是打心眼儿里舍不得呀……”
“呜呜呜，我也不舍得你……”
何盼兰对此一概不知，她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机器，系统在脑袋里面分析。
【都是很旧的型号了，但是能正常使用，不过对于厂里这些老职工来说，或许旧的机器更好上手。】
【如果你想要更新进的机器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拿钱买，一个是做出成绩引起政府注意，得到扶持可能会奖励几台，这年代好的机器还是很昂贵的，我建议你选第二条路。】
……建议的很好，下次不要建议了，做出成绩得是多大的成绩啊？这最少得来个扬名省外或者真正意义上的做大做强。
何盼兰暂时不敢想这些，她也只是勉强从打工人心态转化为了能让少数人吃饱饭的小老板，咸鱼的思想还未转变。
得知东西是好的，面上对着二人点点头。
“没什么问题了，但我还得先回去筹备筹备，可能要月底才能过来完成交接合同。”
“厂里的职工愿意留下来的都可以留下来，工钱还是按照之前的制度发放，不过到时候我会列一些更详细的标准，如果违反规定我也会按照规定奖惩。”
这也是合理的，毕竟她接手就是私厂了，不可能留二百多口人吃白饭。
苏达海连连点头，内心的激动不可言说，完全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居然是芳华厂之前得罪过的何盼兰，要不怎么说人生充满戏剧性呢？
最后想到点什么，他顿了顿又没说出口。
何盼兰知道他的意思，“厂里没有其他领导，二位主任想留下来也可以照常工作，还是接替原来的职位，毕竟我也是新手上任，难免会有些不适应，有你们协助也能尽快熟悉工厂的大小事宜。”
对方松了口气，虽然还没有完成正式交接，但哪怕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他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工人，唯恐担心这是一场梦，一切还是要等尘埃落定之后才好通知。
苏主任和她打过交道，明白何盼兰不是开玩笑的性子，黎主任就有些愁眉不展了，事情太顺利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过家家。
才看一眼就定下了，这哪是真正想接手？这女同 志怕不是闲暇过来消遣了，连累老苏白高兴一场，不过厂子都这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也没说啥，从头到尾都对何盼兰客客气气的，哪怕完全没当真也没有显露出来，这点让何盼兰比较满意。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钻出一个回来拿东西的蔡秘书。
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头上打着发蜡和一身职业装衬托的两位着装朴素的主任憔悴不已。
从前跟在厂长身边当狗腿子得势，现在更是不把两人放在眼里，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嗤笑。
“苏主任，芳华厂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挣扎啥？厂长恋旧情，到了新地方还想着咱们，也不知道你们矫情个什么劲，守着不走就算了，不会真相信那女人能把厂子盘下来吧？”
“十万块钱，你们知道十万块钱是啥概念吗？她一个寡妇凭啥拿出这么多钱？咱们共事一场，我多句嘴，与其跟着那女人一块胡闹，不如趁早给自己谋下家。”
“倒闭的工厂又不止咱们一家，看开就好了，不会还真想着能把场子盘活吧？”
苏达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那股希望如同幻影般被戳破了。
是啊，就算何同 志不是开玩笑的性子，可怎么能拿出那么多钱呢？倒闭的厂子不止他们一个，大家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黎主任呵呵一笑，一如既往的当个和事佬。
“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人家女同 志不是说月底会来一趟吗，咱们左右没啥事，老实等着就是了，蔡秘书，你到了那边也帮我向领导问个好，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就不过去浪费资源了。”
蔡秘书再没心思理这些天真的可怜人，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主任嘴边的笑意也平了下来，看了一眼弓着背神色黯然的苏主任。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同样叹息一声离开了。
何盼兰正在愁如何集齐剩下的几万块钱，如果说之前想开工厂的想法可以慢慢考虑，那么现在有种迫在眉睫的感觉。
焦虑之际，系统哼哼出声了。
【刚才没钱的时候答应的那么快，你这女人早就想好解决方法了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她眼睛一亮，察觉出了系统的意思。“你这是愿意帮我了？”
【我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提供点帮助，再多的也不可能做到，你不是还有一次愿望机会吗，应该早就想好怎么算计我了吧？】
何盼兰勾唇一笑，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心里暖暖的。
“这怎么能算是算计呢？你之前也不是用同样的方法帮过我一次吗，这次肯定在你能力范围内，好系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今天格外优雅迷人，你的才华和智慧与无与伦比，魅力和……”
【……住嘴，我说住嘴。】
即便没有实体，系统还是领略了那句鸡皮疙瘩起一地是什么意思。
不过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还有一丝舒心，只能恼羞成怒打断。
【要我帮什么忙就说吧，我才不是故意想帮你，我只是看那些下岗的工人可怜罢了。】
“不管你为什么帮我，我都真心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