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了兜里的眼镜缓缓戴上了，“何小姐，你是有好的藏品想出手吗？”
何盼兰踌躇，想到瓶子那酸爽的气味有些迟疑，但拿进去好像更不妥，好歹现在是在室外，不至于把屋子熏的全是味……
出于良知，还是委婉道。
“确实有件藏品，不过之前的用途是腌咸菜，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味道。”
老人想也是见多了这种情况，面不改色之余还有些着急，“没事，你打开让我瞧瞧，咸菜酱料类食品长久下来会对容器产生一定的影响，需要及时采取保护措施才行。”
何盼兰羞愧的赶紧打开了褥子。
没了遮挡，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道弥漫开来，老人却像没有闻见一样凑近仔细研究，神态时而了然时而思索，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她不好打扰，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捏紧了鼻子，在保姆悄悄递来水果时才拿了块西瓜，一口下去清甜解渴，总算冲淡了点鼻尖的异味。
等到老人回神把瓶子简单清洁，抹上一层油一样透明的东西已经是一刻钟后。
折枝花果纹梅瓶并不像之前那幅画一样需要复杂的工具揭露鉴定，以老人的水平端看一眼就能得知真伪，不过为了防止高端仿造还是仔细观察一番。
“何小姐，是真品无疑，明代折枝花果纹梅瓶，收藏价值比上回的画还要高上不少，可惜没有得到及时防护，无论是瓶身还是内壁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想要修复也不是易事。”
“除了这件，车上是否有其他物件？”
何盼兰干脆把剩下的玉如意和檀木筷一块递了过去，老人饶有兴趣的就地铺了块布，示意她放上去。
古玩这行的规矩也是物不过手，免得有理说不清。
看好了东西，两人移步客厅坐下详谈。
“近代翠青玉如意和檀木筷，保存程度尚好，收藏价值虽不大，但设计上有巧思，如意纹上缠绕着双鲤，柄上还有一串小葫芦，寓意着福禄安康……如果你信得过我，三件藏品我都可以收下。”
“折枝花果纹梅瓶我的出价是六万块钱，这玉如意和檀木筷共一千五百块，正巧朋友家小辈对这行有兴趣，这柄玉如意作为礼物再合适不过，何小姐，你今天这趟算是帮了我个小忙……”
老人谈吐幽默，把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交易者的位置无端拔高了，分明是谈钱而来，对方的态度却像是对待好友一样亲和。
何盼兰看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一阵感动。
她就是带着价来的，哪能不知对方给价多实诚？
连系统都说如意和木筷不好出手，连先生却想也没想一块收下了，还比预估的价多了一些。
“……如果连先生瞧得上眼，这两件就算我带来的见面礼了，连先生愿意收下折枝花果纹梅瓶我已经不甚感激，就像第一回见面您说的，除了您，我可能很难再找到一个愿意接手且能给出实在价的。”
“我真心敬佩您这样无私的收藏家……折枝花果纹梅瓶我收五万，这五万足够解我的燃眉之急，我知道您不差这点钱，这都是我的个人意愿，就当是感激您能随时收下我带来藏品的谢礼吧。”
如果是个奸商她肯定不会嫌钱多，可惜这是位满心热忱的爱国老人，这些古董对她而言来的并不困难，少收一万块钱也不割肉，毕竟一个随时愿意接收且不压价的买家更加可贵。
老人还是笑眯眯的，看出了她语气里的决绝也没多说什么，依照她的意思交易完，语气更多了一些和蔼，似乎在看什么小辈。
“外头日头正晒，刘妈腌的凉菜很是下饭，何小姐，不嫌弃的话就陪我这个老家伙吃顿饭吧，如果有想吃的菜可以直言，刘妈手艺不错，应该能做出合适你的口味。”
她连忙摆手说不挑食。
兜里揣着五万的支票，盘下芳华厂的事也是板上钉钉了，整个人焦急的心态顿时松懈下来。
等饭期间随着老人来到书房，看着一整面繁杂的各类书籍晃了一下神。
视线逐渐落在唯一的那张合照上，那是一张不怎么清晰的黑白照，根据服饰着装来看应该有点年头了。
照片里两对夫妻笑得温和，男人穿着军装，女人身着素色衣裙，怀里分别都抱着一个男孩，左边夫妻的眉眼和老人有些相似，不难看出是连先生的父母，至于右边……
她眉头一皱，无端的觉得有些眼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老人慈祥的声音响起。
“左边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怀里抱着的是年幼时的我，旁边是父亲当年的战友，那个孩子是我的好友，这些年在国外，我们两家同样一直有联系……”
“我刚才同你说过的玉如意就是想送给他们家的小辈，那丫头最爱看一些志怪淘宝杂书，如果得知你上回在春秋街捡漏的事，肯定会缠着你听故事……”
她没敢说这回也是捡漏的，勉强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真的很眼熟，不是见过这个人的眼熟，而是眉眼间总有些隐约的熟悉感，她应该见过长的差不多的……
“系统，你帮我仔细看看照片上这对夫妻，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系统罕见的感到后悔，不过现在也只能接着嘴硬了。
【……照片里的人都入土了，你怎么可能见过？可能是哪天在路上碰到长得像的吧……我闻到饭菜香味了，肯定是楼下的饭做好了，你快下去吃饭吧！】
何盼兰还是有些疑惑，系统哪来的鼻子？她都没闻见。
不过肚子正好也有些饿了，闻言不再想这茬，和老人一块下了楼。
饭桌上的菜没有想象中的奢华，都是家常小炒，不过荤素搭配甜咸汤都有，最绝的还是那道腌凉菜，看的她胃口大开，没忍住吃了两大碗饭。
回过神有些老脸一红。
“……这道凉菜确实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