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过后就是新郎过来接人了,该有的礼节一个也少不了,一直到人被接走了,大伙才紧赶慢赶的打扫卫生,等碎屑扫完还得赶去男方家那边吃一顿晚席。
欢喜的气氛还未消散,闹事的人虽迟但到。
没错,她担忧的事还真发生了,何父何母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何知味门口。
老两口的衣裳穿得破破烂烂,神情也比上回见沧桑了许多年,不知道是不是伺候断腿的儿子遭罪成这样的,身后还跟了个脸色得意的何莲蓉。
何莲蓉同样憔悴不堪,如果之前只是一个在家里操劳的普通妇女,那么现在感觉现在就像在田里耕了十亩地似的又黑又瘦,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刻薄。
“何盼兰,你把爹娘扔在家,自个儿县城享福,小弟卧病在床你也没管过,天底下咋有这么没良心的人?”
她说完也不等何盼兰回复,见附近的人慢慢聚集,赶紧推了推老两口,何母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我的命苦啊,一两个闺女都丧良心,现在亲闺女把自个嫁了我都不知道啊,大伙为我做做主,要不是旁人说起,我还不知道我幺闺女在县城开了个店,你们在县城想清福,留我和你爹在乡下饿肚子……”
何父做不出滚地撒泼的事,贪婪的看了一眼装修不错的店铺,板着脸一字一句的教训她。
“你知道你弟现在过的啥日子吗?有这个钱你不拿来孝敬爹妈,还敢自己开店,你一个女人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也不嫌丢人!”
说完又施舍般开口。“不过竟然弄出了点名堂,就把这店转给你弟吧,忠耀虽然腿受了点伤,但管家店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你和莲蓉一块在店里头打工,也算给自家帮忙,至于老五……”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因为何盼恩,自己也不会硬生生养着那傻子女婿那么久。
“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是咱何家的人,爹妈找的丈夫不要,自个跑出来把自个嫁了,咱家也丢不起这个人,等忠耀接手了店,这女人绝不能留在这!”
何盼兰看着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自己从前在乡下都不怕他们闹,如今就更不怕了。
在她人生的前二十五年从未见过这种奇葩的人,不,好像也是见过的,仅限于电视节目里的故事会上,果然现实生活往往更精彩。
这都已经不是普通的极品了,而是极品中的极品。
看着店员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打扫。
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有不少熟悉的人才宽了心,新顾客或许会被带节奏,这些从她开小摊就跟着的老顾客也知道她家里啥情况了,应该不至于发生误会。
但这三人不处理也不行,毕竟等会还赶着吃席呢,要是被他们跟过去知道地址,那五姐以后恐怕都不会安生……
既懒得图费口舌争辩,报警好像也没啥用。
那就只有……
她神色温和的搀扶起地上的何母,借着动作在对方耳边低语,语气却冰冷彻骨。
“想知道你儿子腿咋折的吗?你还真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如果再不滚,折的就不只是腿了,我有的是方法让人查不到我头上来,我数三声,如果你还继续在这耗着,今晚上回村我保证何忠耀断一只胳膊。”
“以后都别来找我,也别去打扰五姐,如果我再看见你们一回,何忠耀的手就再断一只。”
何母整个人如同雷击,惊骇的看了一眼她,这一刻,她才真正确定眼前的人不再是记忆中的闺女了。
“一。”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是恶鬼,是她招惹不上的人。
“二……”
再也不敢停留,她脸色煞白的拉着不虞的何父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走的速度极快,那双破布鞋都踩掉了一只也不敢回头捡。
看的何莲蓉目瞪口呆。
没想到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计划就这么消散了,要知道她因为回娘家偷钱的事一直和老两口关系僵化,爹妈也不知道是得了啥失心疯,偏偏对何盼兰怕的要命。
她得知何盼兰开店就赶紧回娘家说了,爹娘一直没啥动作,直到何盼恩一声不吭把自己给嫁了才坐不住了,打算带着她上门闹一闹,没想到最后啥也没闹起来。
何莲蓉咽不下这口气,刚想说些啥,何盼兰又道。
“大过年的,扫大街的工作也不好找,你也不想丢了工作吧?”
她一惊,随即为自己莫名的恐惧感到恼怒,更是气的咬牙切齿,“你有啥能耐让我丢工作?开了个店面真当自个翻身了,我可不怕你!”
何盼兰点点头,问过了系统何莲蓉工作时间及具体地点,动作自然的回头冲自家员工们嚷嚷。
“张建东,我记得你回家要路过阳春路吧?以后早晨过来可以在路上多吃点东西,免得饿坏了,以后我往店里多备点瓜子花生,我们家两个娃这几天爱吃泡泡糖,我专程从京市带回来不少,大伙都得尝尝。”
张建东嬉皮笑脸,“这感情好,我还没吃过这玩意呢,听说泡泡糖黏糊糊的比奶糖还好吃,正好给这几个崽子尝尝,听到没有,大家以后早上去阳春路吃!”
“听到了!”
何莲蓉脸都绿了,她虽然不知道泡泡糖是个啥玩意,但瓜子花生壳是懂的,那玩意卡在路缝上抠都抠不起来,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一想到无故增多的工作量,她的心里憋着不上不下的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敢说啥,灰溜溜离开了。
确定人真的走了,何盼兰才回家接了两个娃,和店员们对视一眼拍了拍手,“走吧,咱们收拾收拾闭店吃席了。”
男方虽然也没多少亲属,但加上工友还是有一些人的,这回自然不会让何盼兰掌勺,正经的请了个师傅烧了许多好菜,两口子一块出来招待客人,宾主尽欢。
虽然这年代随礼都不多,但她还是塞了小一千进红包,光是摸着那厚度,何盼恩就惊了,赶忙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