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来说，何盼兰和这一切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直提防着怕他报复，没想到这人每天过来蹲守，摸清楚她摆摊的规律之后每个周五过来帮忙干活。
没错……帮忙干活！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她一言难尽，张建东之前嚣张的面色在炸串的熏陶下也增添了几分憨厚。
收钱这事何盼兰自然自己来，她也怕人在食物里面下啥东西，边收钱边监视，最终也没发现啥问题，也由他去了，多个不要钱的帮手还能多挣点钱。
有客人认出她就说是帮忙干活的，等忙完才拉住人好好谈谈。
“你这是干啥？你被人举报的事可不是我干的，有空多想想自己的原因，为啥人老师傅干这些年好好的，轮到你就被举报了，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难吃，是不是……”
“没错！我做的太难吃了！”
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张建东就颓废的低下头，“一个厂几千个职工，只有两个为我说话，一个是我那徒弟，另一个是食堂刷锅的老大娘，我这大师傅做的太失败了！”
“……”何盼兰张了张嘴，他终于认清现实反倒显得惨烈，只能委婉的安慰道。
“还有一个大娘也不错了，说明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那老大娘味觉有问题，还是个豁牙，尝不出来咸淡，她最爱吃我炒的菜，因为不用嚼！”
何盼兰沉默了，不过她也对这人没啥好印象，直截了当开口，“那你过来找我做啥？我这方子不可能卖给你的，也不可能教你啥！”
“没事，我就是过来领悟领悟啥才叫好吃，你当我不存在就行，我能帮你刨土豆削皮，炸串拌酱料！”
“真不用，我一个人就能忙过来，你在这儿呆着肯定会被食品厂的人认出来，你一个男同 志影响不太好，还是赶紧回去吧！”
张建东还是不死心，“认出来也没啥，我就说是你雇的人，我给表姨闺女对象弄黄的事我爸还没找我算账呢，我不乐意去纺织厂干活，就乐意当厨子，我要回家他就不能放我出来了！”
何盼兰听出点啥，面露迟疑，“你爸是？”
张建东更惊讶，挠了挠头。“你不知道？我爸在纺织厂上班！”
她视线落在垫油的报纸上，轻轻抽起来一看，脏兮兮的报纸上赫然写着“县城纺织厂再创新高，生产主任张援林同 志带领……”
何盼兰脸色瞬间柔和了，真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有这身份，回想起来方成豪和张建东真是对比惨烈。
她眼睛转了转，双标的轻言细语。
“你爸是纺织厂的，那你为啥不在纺织厂食堂工作呢？”
“我爸不让，说我敢去纺织厂食堂就把我腿打断！不过去年我还是悄悄混进去过，打翻了盐罐让全厂饿了一天！”
“……”
何盼兰顿了顿，给出了最终回答。“你还是不能在我这帮忙，不过我可以提点一下你的厨艺，这也不是免费付出的，你得帮我一点小忙！”
张建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说吧，帮啥忙？”
“你们纺织厂应该有很多瑕疵布吧？能不能给我留一部分？我不要那些颜色暗的，最好是颜色鲜亮不老气的！”
这要求也不过分，很多瑕疵布都会销毁或者让职工出点钱带走，纺织厂布料花样多，比自己买的成色好，还是有不少人盯着的。
颜色鲜亮的就更难抢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个周五就带了不少布过来，都是些嫩绿色嫩红色的，偶尔有一匹宝蓝色或鹅黄色也很抓眼。
何盼兰倒真没想到有这种成色，一时间有些惊喜，看到那宝蓝色的布料已经有不少想法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你给个六块钱就行了，和内部职工一样的价！”虽然是一级内部员工。
何盼兰痛快的掏了钱，当天收摊就重新点燃炉子热了锅，把剩下的土豆扔给他切成丝，张建东刀工不错，三两下就切的粗细均匀。
接下来就是她盯着一步步翻炒加佐料，一开始还好，后面他动作就越来越奇怪，控制不住的总加水，一个不留神就又变成了炒糊糊，还是焦黑的那种。
“……对不起！”
“你应该和这个土豆说对不起。”
何盼兰真心可怜纺织厂被摧残职工的胃，不过拿了人家的布料，只能又掏出几个土豆给他练习。
这次水放的远远的，他控制不住狂加盐，一紧张又把土豆碾成了糊糊。
张建东自我感觉不错，还给这坨糊糊摆了个盘，专门盛出来期待的看着她。
“……今天就到这里了，下回再说吧！”
何盼兰果断收起摊子走人，脑海中思索着下回怎么糊弄张建东，这人根本就不是学厨的料……不过拿了人家好处就过桥拆河，未免太不仗义。
她内心煎熬一瞬，还是专门写了一张懒人厨艺提升法，精确到菜的和盐油的比例，只要控制住手不乱加东西，做出来的菜肯定不会太差。
做好这一切，她才心安理得的拿出那块宝蓝色布料，翻看半天也没找到大瑕疵，顶多边角有点磨损，完全可以给春来做套裙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她做女童连衣裙也没啥大问题了，不过这次料子太好，她破天荒的画了个设计图，用蓝白两色做了条海军领裙子。
裙子主体是宝蓝色的，白色布料作为条纹分布在袖子领子和裙边，做了个小蝴蝶结缝在领子下方，腰侧做了绑带调节松紧，再套上白色小腿袜非常可爱。
就是现在穿有点冷，她又织了条白色小外套，隔天出太阳穿上正好，给孩子编了个双低马尾拉着娃进城了。
春来现在进城和第一回截然不同，模样大方不胆怯，这回的新衣裳更是引的路人频频回头。
发饰厂的合作给了信心，何盼兰做出这套裙子时就有了点卖设计的心思，特意带着娃在服装厂门口转了一圈，能不能成都得争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