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大将军吗?犯了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大将军啊,真不是个东西!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说来听听?”
“你没听见那个公公说吗?那个陆崇远啊,娶了郡主之后,新婚之夜,因为喝下了下了催情药的酒,觉得是郡主给他下的,那个陆崇远一面说讨厌郡主,一面用一些不堪入目的话语辱骂郡主,一面还将郡主当做泄欲的工具,可怜那是郡主还在生病,心智如同六岁幼儿,就这么被他折磨了一夜。”
牢笼里,陆崇远屈辱的闭上眼睛,那时他是真的觉得是顾皎给他下药的,可后来也察觉出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他原本那么爱护顾皎,为什么娶了她之后,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嚯,这简直就是畜生啊!”
一个臭鸡蛋砸到了陆崇远的脸上,那熏人的臭气令他胃里好像有东西在翻腾,恶心得不行。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沦为了阶下囚,陆崇远超朝着那个冲他扔臭鸡蛋的男子怒目而视,那个男子双眼怒瞪:“看什么看!禽兽不如的东西!该死!”
接着,便是更多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陆崇远想骂,可是一开口,就被周围的臭气熏得直想吐。
“还有还有,我听说啊,这个陆崇远对他那个妾室可是宠爱的很呢!”
“喏,就是后面那个,还是名门大族里的千金小姐呢,上赶着给人家做妾,简直不知廉耻!”
“你说说,要是上赶着的人,是个光风霁月品性高尚的美男子,那也是情有可原,可这陆崇远,这么个东西,猪狗不如,骂他禽兽都是侮辱了禽兽这两个字,那池姝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唉,我的二奶奶的表侄女的邻居在将军府做事,我听说啊,那池姝玉和陆崇远的新婚之夜,在自己和陆崇远的婚床上,和大皇子顾明皓翻云覆雨……”
“你说真的?不是造谣吧?不是说那池姝玉和陆崇远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嫁至死不渝么?怎么这……”
“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要我说,他们就是渣男贱女天生一对!那陆崇远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郡主讨厌郡主,有本事就为自己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啊!可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竟然强迫心智不全的郡主同他圆房!再说这池姝玉,说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在和心上人的新婚之夜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教养和礼仪全都进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几次三番和旁人苟且,面上还装出贤妻良母的样子讨那陆崇远欢心呢!”
“可怜郡主,竟然摊上这么两个玩意!”
数不尽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几乎要将陆崇远淹没了,他也将那些百姓的谈话声听在耳朵了,他自小心高气傲,便是顾皎和太后说他都尚且不服,更何况是这些往常他都不会放在眼睛里的寻常百姓?
陆崇远很愤怒,很屈辱,但他也知道,这些百姓说的话,句句属实。
陆崇远和池姝玉被关到了同一件牢房,池家的众人也被关押了进来,也是这个时候,顾皎才知道,原来太后一直都有密切关注着将军府里的顾皎,甚至都早就将池家众人违法犯纪的证据搜集好,只等这顾皎自己清醒过来,便帮她报仇。
顾皎明白了太后的良苦用心,想到死去的原主,不由得唏嘘不已。
要是原主那个傻姑娘能早些明白过来,兴许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惨剧。
池家众人在京城里素来嚣张,桩桩件件都足够他们满门抄斩的,顾皎单独去见了池姝玉。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喜欢陆崇远什么?”
池姝玉原以为顾皎是来冷嘲热讽的,却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其实不看陆崇远对待顾皎,单只看他对池姝玉,也算是个合格的爱人。
池姝玉眸光中闪过一丝心虚,色厉内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皎,现在我们都是阶下囚了,你想做什么尽管来,我不怕你,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
顾皎是真的很好奇,她自顾自的道:“如果他真的爱你,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娶了我,压根就不会让你嫁给她做妾。”
“你出身名门,是池家的嫡女,从小要什么没有?自然也是知道为妾的艰辛的,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做妾呢?”
“还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给将军,这正室夫人的位置,原本就是我的!”
不说做妾还好,一提起做妾,池姝玉满心怨愤,眸光满是阴毒。
“我与陆崇远是从娘胎里订下的婚事!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件事,虽然我现在提起陆崇远就恨不能远离,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与他本来就有婚约,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我抢了你的位置。”
顾皎眸光冷凝:“如果他真的爱你尊重你,在娶了别人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叫你做妾的,只会给你添一分丰厚的嫁妆,劝你另嫁良人,”
“可他却让你给他做妾,”顾皎嗤笑一声。
池姝玉有些恼怒:“你懂什么?我和将军是真心相爱的!”
“那新婚之夜和顾明皓翻云覆雨的是谁?”顾皎笑容讥诮,“你们不是真心相爱吗?”
池姝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反驳道:“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抵挡住一个强装的男人,顾皎,你我同为女子,你怎么能……”
“可我听着,你很开心也很享受啊!”顾皎打断她的话,“之后你们每一次约会现场,我都在,而且都听的一清二楚。”
池姝玉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她说不出话来了。
“池姝玉,你出身名门,有疼爱你的父母兄长,若是不在陆崇远这一刻歪脖子树上吊死,你现在应该嫁给了一个和你门户相当的良人做正头娘子,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幸福美满,可你识人不清,跟着陆崇远搅合进这样一滩浑水里,不仅将自己赔了进去,还将全家的前程都葬送了。”
说完这句话后,顾皎转身便走。
池姝玉已经被她这句话给砸懵了,如果不到将军府上做妾,她现在兴许已经是大皇子妃了,可惜被陆崇远的甜言蜜语一拐骗,惹恼了顾皎,也就惹恼了顾皎背后的太后,将自己一家葬送到了牢房里。
池姝玉悔不当初,一回到牢房看见陆崇远,当即就扑过去撕咬起来。
陆崇远当然不会傻坐着让池姝玉打,他瞬间弹跳起来去阻挡,没好气道:“你发什么疯?”
“你为什么要让我给你做妾?说什么爱我都是鬼话!陆崇远!我是要当大皇子妃的!都被你给毁了!”
一听起大皇子,陆崇远便想起来了,池姝玉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和大皇子在他们的婚床上颠鸾倒凤!而且还不止一次,甚至是多次背着他偷情!
此等奇耻大辱,再加上池姝玉刚才的话,已经彻底激发了陆崇远的怒火,他直接掐住了池姝玉的脖子,怒声道:“你还有脸说?你嘴上说着爱我,却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和别的男人苟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奸夫淫妇!贱人!”
昔日恩爱的一对的爱侣,如今在牢房内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对面的池家人看不过去,叫了人才将两人拉开,不过两个人都挂了彩,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血刺呼啦的流了一地,看着恶心又骇人。
“往后若是没有传召,就不必进京了。”
皇帝看着堂下的大儿子顾明皓,厌恶的皱了皱眉,冷声道。
顾明皓不可置信,赫然抬头:“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如此动怒?还望父皇明示!”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皇帝厌烦的说道,可看着面前仍是一脸无辜茫然的顾明皓,虽然不愿意提起,还是忍着恶心道:“陆崇远和池姝玉成亲当晚,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顾明皓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起来,父皇怎么会知道的?还是有人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是谁?是谁要害他?
“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就饥渴难耐到这种地步吗?你府上的女人还满足不了你吗?”
顾明皓的母妃出身低微,是一个边境县城的县丞之女,承宠生下顾明皓后就撒手人寰了,皇帝素日里很是不喜这个大儿子,一得知他居然和臣子家的妾室苟且,还是在人家的新婚之夜上,皇帝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晦气!
他恨不能没有这个儿子,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竟然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情,丢尽了皇家的脸!
“父皇,那郝洲贫瘠,常年干旱,儿臣舍不得您……”
顾明皓知道自己这个父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件事揭发出来之后,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可是没想到居然是直接将他发配到郝洲去,虽说还是个闲散亲王,可这郝洲千里寸草不生,是个不折不扣的不毛之地,还无召不得回京,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呆在那个鬼地方了?
“不要再说了!”
皇帝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再和这个糟心玩意儿多说一句话自己都能气死,直接挥手道:“去郝洲或是成为庶人,你自己选吧!”
说完,皇帝转身就走,而顾明皓已经瘫软在地,他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如此狠心!
但是只要不傻,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去郝洲,他好歹还是个亲王,每年都有朝廷的俸禄,要是被贬为庶人,那可就什么也没了!
于是当天夜晚,顾明皓连夜被送往千里之外的郝洲,此生再未回过京城。
“郡主,大将、那陆崇远要见你。”
小桃来到顾皎的面前,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那陆崇远怎么还有脸要求见他们的郡主的?
顾皎并不意外,她梳妆打扮之后,起身去了天牢见陆崇远。
“皎皎。”
柔情似水的一声唤,顾皎脚下一顿,顿时恶心得直反胃,恨不能将前天吃下去的燕窝都吐出来。
“别,别这么叫我,我恶心得晚饭都吃不下去了。”顾皎干脆道。
陆崇远面色一僵,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气:“郡主,我找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哦?”顾皎坐下来,一仰下巴,“你说吧。”
陆崇远一愣,不应该啊,顾皎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按照他心中的设想,顾皎应该要十分羞涩,十分期待的看着他,然后等他说明这些年都是误会之后,再和他重归于好,然后他继续做他的大将军,顾皎继续做他的夫人,他们还是一家子,往后好好过日子。
可顾皎现在这样,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脸上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羞涩和期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讥诮和冷意。
但是为了走出这个鬼地方,陆崇远还是硬撑着说了下去。
“郡主,我发现,我这么多年,还是真心爱你的,我不过把池姝玉当做亲妹妹罢了。”
顾皎点头:“嗯,把她当做亲妹妹,就娶了她给自己做妾。”
陆崇远一噎,面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接着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惦记你,可是是个不祥之人,我不想把你牵扯到我身边,所以才会对你百般推拒,”
顾皎心中冷笑,面上装作惊奇的样子:“你是个不祥之人,你还要将池姝玉娶回来当小妾?你不是把她当做亲妹妹吗?”
陆崇远面色铁青,眸光中闪过恼怒,可一抬头,看见顾皎眸子里的凛然冷光,心里顿时就一个激灵,被怒火燃烧的脑子总算多了一丝清醒。
他接着道:“皎皎,其实我是喜欢你的,皎皎,那些都是误会啊!”
顾皎看着面前的陆崇远,真觉得他是个弱智白痴。
陆崇远看着顾皎像是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心中羞愤欲死,可如今,要想不死在牢房里,就只有求得顾皎的原谅,才能出去继续做他的威武大将军。
“陆崇远,我以前是病了,才会神志不清,”
顾皎眸光泛冷,声音也逐渐放大:“可我现在病好了,不是弱智白痴,更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蒙骗住的了,陆崇远,我真的很怀疑,就凭你脑袋里那芝麻绿豆一般大小的脑子,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我真的很好奇,你不会感到羞愧吗?”顾皎的眼睛里充斥着求知的光芒,认真问道、
陆崇远的脸色青白交错,强撑着一张老脸,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皎皎……”
“陆崇远,我很感谢你,”顾皎神色认真,“你让我知道了做人的下线在哪儿,你的脸皮真的挺厚的,简直比城墙还厚。”
比起辱骂和讽刺,这样真心实意的评价才是让陆崇远接受不了的,他看着对面的顾皎,对面的人生的一张芙蓉面,身形纤瘦,五官精致,比池姝玉不知道漂亮了多少,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讨厌顾皎呢?
其实陆崇远自己也说不清,不过,现在他连讨厌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崇远回到牢房,就见池姝玉朝他嘲讽的笑:“怎么,献殷勤被打回来了?哈哈哈,活该!”
陆崇远的目光中满是憎恶:“池姝玉,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池姝玉冷笑一声,心里骂了一句孬种,却也不敢再说话来嘲讽他了。
这两个月被关在牢房里,对于自小养尊处优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的池姝玉和陆崇远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吃的残羹冷炙,有时候还是馊掉的饭菜,但是不吃不行,不吃就会被打,下一顿的饭菜就会被没收,牢房里还有数不尽的老鼠和蟑螂,每天晚上都会钻到耳朵里衣服里吱哇乱叫,饥寒交迫加上精神上的折磨,池姝玉和陆崇远已经不成人样了,但他们还在惴惴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池家的众人全都被各自犯下的罪名惩治了,有的斩首,有的流放,池姝玉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一天一天的减少,到最后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池姝玉将希望放在了大皇子顾明皓身上,之前他跟她说过那么多甜言蜜语,要不是她已经嫁给了陆崇远,她说不定就是大皇子妃了,他一定会来救她的吧?
池姝玉也确实等来了人,不过是带她去岭南做苦役的侍卫。
“我不去!我不去!我是大皇子妃!我可是尊贵的大皇子妃!”
池姝玉已经彻底的魔怔了,把自己当成了顾明皓的妻子,看见铁制的镣铐满脸惊恐,拼命的在狭窄的牢房里逃跑。
然后她就被强壮的侍卫提起来,一脸甩了两巴掌。
“贱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几个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侍卫得了命令,丝毫不留情面。
于是池姝玉安静了,她虽然疯了,但也知道疼。
陆崇远在一旁看着,心里悲凉无比,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再这么毫无尊严的下去了。
这一天,牢房送来二楼一顿十分丰富的饭菜,陆崇远以为这是自己的断头饭,吃得很爽快,他等着自己的死亡,可却等来了体内的燥热。
然后他便看到了好整以暇准备看戏的顾皎。
“别怀疑,这次的药是我下的。”顾皎嫣然一笑。
“为什么?”陆崇远强忍着体内的不适,问道。
“你不是说我给你下药吗?我没给你下过,不能一直背着骂名却不做事啊,所以我做实了这件事,没错,我给你下了催情药。”
顾皎笑得灿烂极了:“我就想看看,凭借我们陆大将军的意志力,是可以战胜药性的,是不是?”
陆崇远狼狈极了,一下一下的将头撞上墙壁,直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感觉自己体内的药性消散下去。
“陆崇远,你瞧,你其实可以自己缓解药性的。”
顾皎收敛笑意,眸光冰冷:“所以你拉着病中的我成为你的泄欲工具,事后还要将这件事情怪罪到我的头上,陆崇远,你真贱!”
陆崇远瘫软在地,呼哧呼哧直喘气,他将顾皎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顾皎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证明他当初犯下的罪过吗?
陆崇远知道自己对顾皎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的,他知道顾皎喜欢他,在新婚之夜中了药之后,既然身边有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还要自己硬熬呢?
于是陆崇远撕开了傻子郡主的衣衫,他不承认自己对这样的顾皎动过心,因此时候百般否认,甚至将这件事情全都怪罪到了当时懵懂无知的顾皎身上。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顾皎,”
顾皎来到陆崇远面前,凑近了轻声说道:“真正的顾皎,已经在被你强迫之后,跳下湖淹死了。”
陆崇远心头剧震,顾皎还嫌他的反应不够强烈,又接着道:“那个真心喜欢你的傻子郡主,早就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陆崇远,你的后半辈子,都将要为你前半生犯下的罪过赎罪,我不会放过你的。”
像是魔鬼的低语,陆崇远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原来那个一心喜欢他爱着他的顾皎,已经被他逼死了么?
凭陆崇远的脑子,完全想不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体里已经了换了个芯子,他以为顾皎说的是爱他的顾皎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不爱他的燕子都郡主。
陆崇远浑身发冷,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昔日都城中颇负盛名的大将军,沦落到如今地步,旁边的狱卒看了,却一点都不同情他。
一个男子若是只会欺凌弱小,遇事只会推卸责任,总是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犯下的错,那他还算什么男人呢?
像他们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狱卒,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可也知道尊重自己的妻子,并善待她们,而且他们生长在皇城根下,更是打心眼里敬畏皇室,而陆崇远虽然出身高门,也不知道他的脑子怎么长的,按理来说世家大族里礼仪规矩都应该更加严谨,可就是这样出身的陆崇远,却是个欺凌弱小藐视皇权的孬种小人,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陆崇远的一生已经可以看到尽头了,他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里的天牢里,永远仰望着那一方四角天空,受尽折磨,一直到死。
“祖母,多谢皇祖母。”
事情了解,拜别太后的时候,一向坚强的顾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还是头一回感受到长辈的温暖与关怀,太后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已经换了人,顾皎面对着老人家事无巨细的关怀与缜密的安排,心中有愧,因此更加殷勤侍奉老人家,只是她想要去四处看看走走,等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情之后,她便回来守在老人家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好孩子,不哭了。”
太后温柔的用绢帕擦去顾皎眼角的泪花,自己眼角却也浸湿了:“这桩婚事,本就是荒唐,倒把你害成这般模样,不过却也因祸得福的,治好了你的痴病,好孩子,去外头散散心,看到了什么吃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写信告诉祖母,祖母等着你的信呢。”
“孙女一定会早些回来的,等孙女下次回来,孙女就守在祖母身边,哪里也不去了。”顾皎道。
太后心中有些心酸,其实出了陆崇远这桩事之后,就算顾皎贵为郡主之尊,但毕竟是女子,京城中不乏有闲言碎语,为了顾皎的名声,太后才松了口让顾皎远游,一则是等京中风声过去,二也是为了让顾皎外出散散心。
“皎皎,这个给你。”皇上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若是遇上困难,只管去官府求助,你是本朝最尊贵的郡主,没有人敢为难你,要是遇上什么,只管写信跟皇伯父说。”
顾皎和陆崇远这桩婚事,说到底是皇帝一手造成,更何况,顾皎在将军府的遭受的那些苦难,还是他收回兵权将陆崇远拉下马最有利的证据,他心中对这个侄女是有愧的,因此也愿意给他能力范围内的宠爱,就相当于补偿。
“谢谢皇伯父。”顾皎郑重行礼。
又在太后面前拜过,“去吧,路上小心,勤写信回来。”
告别皇祖母,顾皎和小桃踏上远游的马车。
顾皎知道,只要皇伯父在位一天,她就可以肆意妄为一天,因为陆崇远的事情,皇伯父对她心中有愧,这些愧疚,足够她这辈子安稳又享福的度过了。
“郡主,我们去哪儿啊?”小桃抱着自己的包裹,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熟悉的京城,有些茫然。
车帘里吹来舒适的风,带着清淡的花香,顾皎感受着身上温暖的阳光,只觉得浑身轻松。
这皇宫就好像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荣华富贵哪有这么好享受的呢?好在如今,她既有自由,又有丰厚的小金库,这辈子只要她不造反,皇上就会护着她。
“去哪里都好,哪里好玩去哪里。”顾皎很兴奋,解决了这样一桩心头大患,只觉得前路尽是坦途,连阳光和微风都眷顾自己
正享受着徐徐微风,却不防马车一个颠簸,顾皎险些从马车上翻下去。
“小姐!没事吧?”小桃自己头上都撞了一个大包,还是赶紧过来扶顾皎,担忧不已。
“没事。”顾皎艰难的扶着腰从马车上下来,原本还有些不满,可看着面前的场景,她顿时就生不起气来了。
无他,实在是眼前的青年,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
两辆马车在岔路口相撞,本也分不清谁对谁错,都为了给对方让路,车夫有些不安,顾皎摆摆手:“无妨。”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那是个长相清隽的男子,身穿白色织金的锦衣,头戴白玉冠,一双眸子生得雾蒙蒙的,神情温润,笑意清浅,面色关怀,犹如春风拂面,一瞬间春暖花开。
“没事,这位公子,你——”
“那小姐——”
竟是两人同时说了话,一时间两人都愣了愣,顾皎忍不住笑道:“你先说。”
“不,”那男子摇摇头,眸光温软,“女子为先,还是小姐先说。”
“那好,我想问,公子去往何处?”
那男子道:“某出门远游,未定去处。”
顾皎心念一动:“可否同行?”
“甚好。”闻鹭道。
无需言语,两人对视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绽放开来。
寒冬远去,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