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乙从没想过“铁骨铮铮”的姐夫苏唐会突然变成女装大佬,虽然看到姐姐气得发抖的样子很心疼,但还是没心没肺地憋笑了好久。
笑过瘾了,才发现姐姐的脸色铁青,他赶紧收敛神色,安慰起来:“姐,人这一生活的不就是一段经历嘛,如果姐夫他是清醒的,他肯定宁可被人抹脖子也不肯穿裙子扮女人。别怄气了姐,多难得的经历啊。”
经纬更怄气了,这算什么经历?
“我必须结束这一切!”经纬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她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再等下去,真不知道那个给自己取名叫幻巧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经纬已经心乱如麻了,经乙还来添乱,问姐姐:“姐,你说这个幻巧要是喜欢上哪个男人,她该不会……”
经乙话还没说完,就被姐姐一个眼神给逼得闭嘴了。
“好了,姐,不要发愁了。那个什么蜀绣名门不就是仗着有机器可以快速地复制绣品吗?我们把他的真面目公布于众,不就好了吗?”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可是经乙见姐姐愁眉苦脸不作声,好奇地问:“姐你舍不得了?”
经纬之所以束手束脚,就是担心会伤到苏唐。
纠结、迟疑很久,经纬终于下了决心:“不管了,不把蜀绣名门给拆了,苏唐只会受到更多伤害。”
计划在经纬的心里清晰起来,先拆穿蜀绣名门用机器冒充人工刺绣的事,再用新刺绣的《洛神赋图》消灭幻巧,让林雨柔的记忆彻底消失。
经乙对经纬道:“姐,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你管好绣坊的事就好了。”经纬还没想好具体该怎么做。
经乙伸手抚平经纬的眉头,说道:“姐,搞破坏的事呢,我比你擅长,没我,这事儿还真成不了。”
小子开始给经纬出主意,“他们蜀绣名门现在不是风头正盛吗?那我们就从网上找到突破口。”
经乙的话让经纬的思维打开了,没错,先在网上有理有据地放出蜀绣名门用机器假冒人工刺绣的帖子,引起关注后再想办法。
说做就做,经乙在电脑面前敲了一堆控诉的文字,经纬看了一遍,实在看不下去,从第一个字改到了最后一个字,还贴上了比对细节图。一篇完整的打假帖发布到网上,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第一篇帖子起到不错效果后,经乙卖力地写了很多篇发布到网上。
这件事在网上有了关注度后,已经有知名媒体联系蜀绣名门的幻巧了。经纬以为幻巧会来找她算账,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却是盛天绣艺集团的施兰筝。
施兰筝什么话也没说,只说盛天绣艺集团的董事们有合作相关的事宜要跟她沟通。经纬和经乙都察觉到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事已至此,退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两姐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
来到盛天绣艺集团的办公室,办公们一关,经纬就感觉自己像进了审讯室。
盛天绣艺集团的董事素来威严,如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看经纬,更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施兰筝最先开口,她严肃道:“经纬小姐,很高兴你重新回到蜀绣这门匠心艺术中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关注着你的成长,关注着京尚绣坊。你的表现很卓越,京尚绣坊也不负所望地开业了,恭喜。”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和你沟通一下后续的合作问题,我们盛天绣艺集团之前跟很多刺绣人、刺绣家族以及刺绣公司都有合作。不过,眼下蜀绣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销售这一块出现了市场疲软的态势,消化不了那么多绣品,所以我们打算只挑选几家我们认为合适的刺绣方进行合作。当然,京尚绣坊在我们的考虑之列。”
说着,施兰筝递上了一份资料,说道:“这是详细的合作细则。”
经纬只翻到第一页,还没认真往下看就把资料还给了施兰筝,说道:“我不接受这份合作邀请。”
施兰筝回头看了诸位股东一眼,重又回头看向经纬,眼神含着轻视。
“想清楚了?”施兰筝问。
“这是原则问题,不用想也不会跟你们合作。”经纬态度很坚决。
施兰筝又问:“你知道自己拒绝的是什么吗?”
不等经纬回答,施兰筝就补充道:“你拒绝的是你们京尚绣坊平步青云的机会,是你光宗耀祖的机会,是把你们经家刻入历史的机会!”
经纬驳道:“不,你说错了,我拒绝的是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我们经家坚守数百年都在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做刺绣,真正秉持着一颗匠心,可你们却要我和蜀绣名门合作。蜀绣名门用机器刺绣的绣品冒充人工刺绣,这是在扰乱市场,是诈骗。你们不管不说,反而助长他们的恶。我想,其他刺绣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也都会选择解除与你们盛天绣艺集团的合作。”
有人冷哼了一声,眉眼满是轻蔑,仿佛让他跟经纬这样的小丫头说话让他掉身价似的。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咬着牙的狠劲儿,他说:“卖得出的就是好绣品,再完美的绣品卖不出去在我们盛天绣艺都不值得一提。小姑娘,你才几斤几两,做事这么莽撞,趁早把京尚绣坊关门,别给祖宗丢脸了。”
经纬毫不客气地迎着蔡培竣的目光,回顶:“用机器做的刺绣冒充人工刺绣就是在欺骗顾客,这么做是欺诈,我完全可以报警。”
蔡培竣走向经纬,一股寒气扑来,他阴冷地问道:“所以,在网上发帖子揭穿蜀绣名门用机器刺绣冒充人工刺绣的人是你?”
“我说的是实话,愿意对我发布的每一个字负责,有什么问题吗?”经纬问。
蔡培竣冷笑一声,“很好,你从我们的候选名单中剔除了。从今往后,京尚绣坊不可能得到任何机会,你这位年轻人会冲走你们祖宗走的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算是在威胁吗?
经纬道:“真正应该抬不起头来的是你们,在蜀绣这一行当里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拥有话语权,却做出辱没蜀绣,辱没刺绣人的事。”
经纬终于明白施兰筝和幻巧在筹谋些什么了,她想让经纬助纣为虐,让经家绝艺为幻巧的野心铺路。
按照施兰筝的计划,经纬拱手奉献出经家所有绣法,以供幻巧的机器复制,到时候盛天绣艺赚足钱,幻巧再吃下盛天绣艺,至于京尚绣坊,当然是兔死狗烹。
只怕到时候惨败的不仅仅是京尚绣坊,连蜀绣也会受到牵连。
经纬看穿了盛天绣艺的算盘,心中隐隐一痛。
当初和苏氏绣坊的苏曼妘一起比赛,苏曼妘对她态度谦和理性,就是站在为蜀绣好的角度看待一切,是为了顾全大局。现在,蜀绣的引领者盛天绣艺集团却坏透了,蜀绣将来的路又该怎么走?绣品与市场之间的桥梁又该借助谁?
当盛天绣艺集团的股东们盛气凌人地逼迫经纬妥协时,经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经纬想走,施兰筝拦住了她,冷声道:“把我们这儿当什么地方了,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方气势汹汹,经纬却不卑不亢,反问施兰筝:“施老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限制他人的人生自由吗?”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邢小叶探进半个脑袋,冲施兰筝招招手。施兰筝正在气头上,刚要发火,见来的人是自己的外孙女,只好压下火,严肃地提醒她:“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出去。”
邢小叶急道:“我有急事,姥姥,外面来了好多记者,说是得到消息,盛天绣艺指使蜀绣名门用机器刺绣冒充人工刺绣,他们想来求证!”
“谁说的!”施兰筝气得脸色铁青。
邢小叶溜进房间,乖巧地对一众董事鞠了躬,说道:“我还听说有人报警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好,所以不敢提醒其他人,悄悄跑来这里告诉大家。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股东们不屑,道:“警察来了也没用,诈骗这种事是蜀绣名门的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邢小叶道:“我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幻老板跟盛天绣艺签了合同,她把合同曝光了!”
施兰筝脸色大变,怒道:“商业机密她也敢泄露!”
这话一出口,董事们就明白了,是施兰筝以盛天绣艺集团的名义跟蜀绣名门签订了合同。所有董事们都把目光落在了施兰筝身上,施兰筝顿时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经纬看了一眼邢小叶,四目相对,她顿时就明白了,是邢小叶专门跑来给她救场的。
经纬递给邢小叶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大祸当前,没有人会在意经纬是走是留。
等经纬一走,邢小叶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接过电话:
“喂?警察没来?消息是错的?好,好,那就好!”
挂完电话,邢小叶对施兰筝道:“姥姥,可以放心了,警察并没有来盛天这边。”
施兰筝冷静下来,对一众董事道:“诸位放心,我行走商场几十年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跟幻老板签订的合同上没有一个字提到假冒人工刺绣。”
但董事们仍旧颇有微词,最终商量决定,暂时与蜀绣名门的幻老板划清界限。在这件事情平息前,不与蜀绣名门有任何往来。
至于楼底下围攻的记者们,老谋深算的董事们很容易对付。毕竟,只要把矛头指向蜀绣名门就可以了。
在记者们穷追不舍的围攻下,蜀绣名门的幻老板承认了一件事:蜀绣名门卖的绣品确实都是机器刺绣。
为了说清楚这件事,幻老板召开了记者答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