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抹布的尾巴
一言2021-03-27 10:073,170

  何遇在离开《洛神赋图》前把林雨柔等所有记忆都封锁了起来,离开《洛神赋图》后,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绣房的门。

  谁知,他刚从房门里钻出来,就与经乙撞了个正着。

  何遇僵硬在原地,等着经乙发出一长串的疑问。

  谁知,经乙径直走过,没有丝毫犹豫,视线从何遇所在的方向一扫而过,没有作一丝一毫的停顿。

  难道他看不见?

  突然,迷迷糊糊中的经乙,手臂碰到了墙,手中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地,正好洒在何遇的脚边。

  经乙埋怨了两声,顺手拿起旁边的抹布擦拭起来。

  看不见不等于感受不到,何遇唯恐经乙把抹布擦到他的脚上。

  经乙擦地的时候毫无耐心和章法,手上的抹布胡乱横扫,何遇的脚被抹布的尾巴扫到好几次,还好他回过神来后躲得快,才不至于被经乙的手碰到。

  何遇快步冲到门口,打开大门溜了出去。

  经乙看到自己打开的大门,怔在了原地,也顾不得地上的水渍有没有被打湿就提了个花瓶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走去,还以为家里进贼了。直到确定门里门外都没有古怪动静,他才终于把花瓶放下了。

  他的目光无意间看到电梯口的按钮在没人摁的情况下亮了起来,弄得他满腹疑惑,小声嘀咕起来:“是我眼花了?好端端的,门无缘无故开了,电梯也无缘无故被摁了。”

  何遇回头看了一眼经乙,嘴角浮起淡淡得意的笑,心中想着:我在暗,你们在明,这一场战争我必赢无疑。小舅子,做好准备叫我姐夫吧。

  经纬和经乙的家距离景禾楼不远,何遇循着心中的感应很快就找了过去。

  距离越近,感应就越强,找人就越容易。可是——何遇的方向感太差了,在景禾楼里走了一圈都没进入到比赛用的中心围楼,反而还走进了一个幽深的走廊。

  何遇无法接受自己迷路的事实,索性不走了,而是屏气凝神探听这栋景禾楼内各个角落的动静。

  刚把听觉系统打开,他就听到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声音距离他很近很近,节奏凌乱,扰得何遇静不下心来。

  其实何遇静不下心跟他急冲冲地要去找经纬有关,但他还是把一切都怪罪在那颗心脏的主人身上。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凌乱的心跳声,恐怕是在做坏事!

  何遇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房门上,不待迟疑便推开了房间的门。

  一股冷风飘进房间,吓得房间里的人低呼一声,手上的东西应声落地。

  被吓坏了的那人赶紧把地上蒙了刺绣丝绸的木盒子捡起来,盖了回去。

  “还好还好,已经掉包了。”

  此人一溜烟似的溜了出去,本以为可以把这件坏事做得天衣无缝,谁知走廊尽头出现两个清洁阿姨,叫住了她:“思怡,你怎么在这儿?”

  张思怡吓得腿软,挥了挥手上的抹布,慌慌张张地说道:“我不是负责这一层的打扫吗,我想挨个挨个把房间擦一擦。”

  保洁阿姨提醒道:“快别擦了,赶紧走,今早开晨会的时候组长不是说过了吗,比赛期间,这一层不需要做任何清洁卫生,一切都要等比赛结束了,所有评委都离开后才能进行打扫。走吧走吧,万一被组长看到少不了让你挨顿骂。”

  张思怡慌慌张张地跑开了,两个清洁阿姨望着张思怡的背影嚼起了舌根。

  “这女娃不是个正经人,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鬼心思多着呢,那个阿杰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把车子卖了给她买了几个包包,包包一到手她就把人给甩了。”

  “她的事我知道一点,上回的千蜀绣艺比赛,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除名和警告了。还好她阴谋败露,不然冠军就可能不是那个叫经纬的可怜丫头了。不知道后来思怡那丫头又犯了什么事被抓了,也晓得是谁把她捞了出来。你说她是哪根筋不对?大好的年华,长得也漂亮,还有一身绣艺,做点儿什么不好,非要总做些下作事,现在还沦落到跟我们一起抢饭吃。”

  “那谁知道?也许人家本就不是冲着打工来的。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肯吃苦的人吗?”

  何遇从保洁阿姨的嘴里听出了些名堂,猜到张思怡刚才做的坏事也许跟这次的比赛有关。

  虽然得到的信息量不够,但好在何遇聪明,一推测便猜到了个大概。他把被张思怡碰过的锦缎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参赛的绣品,每个绣品都用一个灰白色的透明塑料袋包着。塑料袋上贴着参赛选手的信息和名字,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属于经纬的塑料袋。

  何遇轻轻拉开塑料袋的封口,把绣品取了出来。

  隔着塑料袋看的时候还没看出什么问题,拿出来后,他轻笑了下。那个叫张思怡的女人心思又急又坏又蠢,把经纬绣好的《千里江山图》换成了一幅没有绣完的瑕疵和缺点多得让人吐血的劣质品,图画没有主题,比学徒做得还差。

  经纬的《千里江山图》呢?在哪儿?

  何遇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猜到应该在张思怡身上。她刚才应该是把经纬的绣图藏到衣服里了,要是不及时找到,很有可能已被她毁了。

  对何遇来说,要找到张思怡轻而易举,他冲出房间后,快步从两位清洁阿姨身边跑过,一不小心撞上了二位,只觉莫名其妙。

  当何遇找到张思怡时,她刚好回到住的房间,在她关门的前一刻,何遇一阵风似的溜了进去。张思怡脱掉外衣,把绣图取了出来,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经纬,上次你害我不浅,这次也该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了。”

  张思怡一看到经纬绣的东西就来气,这股气不仅源于之前的恩怨也源于这幅出自经纬之手的绣品,其绣艺之高超远远超过张思怡。张思怡找来一把剪刀,想把经纬的东西剪个粉碎。

  一剪子下去,经纬的心血就全毁了!

  千钧一发之际,何遇敲了旁边的木桌几下,让张思怡误以为有人敲门。

  张思怡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故作平静地问道:“谁呀?”

  没人回答,张思怡收回视线,手上的剪刀已放到了绣图上。绣图的一角已被送入剪刀的“血盆大口”,只要张思怡用力,绣图就毁了。

  何遇索性跑到门口,咚咚咚地把门砸个不停,吓得张思怡放下简单和绣图,跑去开门。

  张思怡把门打开后,气冲冲地喝问:“到底谁啊!”

  门外什么人都没有,正要关门,张思怡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下,脑门碰到门上发出一声脆响。最痛的还不是脑袋,而是手指。也不知怎么的,手指不小心伸到了门缝里,门被撞开,门缝闭合,张思怡的手指被夹得发紫发青,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真是见鬼了!”张思怡咒骂着,暗暗在心里迁怒经纬,转身就要去毁了经纬的东西。

  等张思怡回到案桌前,《千里江山图》早就不见了。

  “还真——见鬼了?”张思怡惊得说不出话来。

  何遇把绣图拿了回去,重新放进写了经纬名字的塑料袋,又把盒子关好。

  做完这一切后,何遇又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才找到比赛现场,期间还撞见两个青年男女躲在角落拥抱互啃,把何遇看傻眼了,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喉咙处喉结上下滑动……

  景禾楼是个围楼,刺绣人以屏风为遮挡,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忙着手中的活儿。

  数百人坐在其中,却鸦雀无声,偶尔有一点点动静,反而让整个比赛现场显得更加安静。

  只一眼,经纬就看到了经纬。

  屏风上一树红梅,屏风旁的她一身动人红妆,何遇再也看不见别的人别的景了。

  经纬并没有继续刺绣,她的手停了下来,微微皱着眉头,似乎遇上了麻烦。

  何遇走到了她的身边,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放到经纬面前的刺绣样图和绣品上。

  大概是在《洛神赋图》里待久了,何遇对蜀绣,尤其是对经家绣艺有了很深的了解,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绣图的底料网格线非常细密,必须要把破锦做好,让绣线比头发丝还细,才能在这种软缎上绣出合格的图案。

  经纬破锦的功夫虽然不如很多年事高的大绣匠,但她沉稳,懂得慢工出细活,所以绣得细腻,没有什么问题。

  何遇把目光落在了经纬停下的地方——寺庙的第二楼。整层楼的色泽比其他楼层要亮,可见里面应该点了佛灯。

  白日点佛灯,这是多不合理的事啊,但样图是这样的,刺绣人就应该严格按照样图来刺绣,不能省去佛光。

  经纬所用的绣法是从姜授老先生那儿学来的姜门绣艺,在她的灵活运用下,建筑物的曲直弯折都能完好地展现出来。至于若隐若现的佛光,单靠姜门绣艺是完不成的,必须得用经家的绣艺。

  可是,绣到第二楼的时候才开始换刺绣方法,这是非常不可取的,会让绣图失去平衡。

  何遇摸了摸下巴,把经家绣艺和姜门绣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也不是没有办法。”何遇在经纬的耳边轻语。

  经纬听到有人在说话,吃惊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何遇。

  经纬不认识何遇,她没见过何遇变成大人的样子,但他确实帅得有点过分了,像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继续阅读:第88章:有甜味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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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起之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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