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后,忽然说道:
“司马懿重病垂死,70岁还能篡权夺魏。”
李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回道:
“世民,你这是以皇帝的身份和我说这句话吗?”
李世民说道司马懿搞定曹爽的问题,在李靖听起来,意思就是李世民担心自己去西域之后,李靖在长安,一旦倒向参与三龙夺嫡的哪位皇子,玄武门之变再来一次的情况,也未必不可能发生。
这点李世民知道,李靖也知道。
李靖担心李世民不玩兄弟情义了,忽然改口变皇帝,他自然只能立即脱口解释。
李世民说这句话,非常的大,大到李靖必须万般小心的应付。
李世民摇摇头,说道:
“兄弟,我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说那句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不以皇帝的身份说这句话,如你在我的角度上面,你如何处理三龙夺嫡的问题。
据我所知,你有四个儿子,都想承袭你的爵位还有很多帝国给的待遇。
金银那些破东西,我就不提了。
我说那句话,是想告诉你。
你大儿子能力很强,但你宠老四。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你会和我一样,现在就是这么伤脑筋,我才是三龙夺嫡,你那里就是四条蛟龙让家族崩盘了!”
李靖当然知道李世民说的情况是真的。
他家族的事情,比李世民家族的事情,更加的复杂。
李世民刚才的话,其实也没有说完。
他没有提自己不去北方总领帝国战事会遇到什么难缠的事情。
提的是自己的家族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李世民让自己换位思考,看看如何解决目前的事情。
李世民也在思考解决的办法。
两个人都知道,如果不是真心,那么大唐帝国贞观十二年的战略部署,就不能完成。
李靖去大唐帝国北方总领北方边军和薛延陀帝国、西突厥帝国的战事,哪怕不能消灭敌人,就是拖住这两个强大的北方游牧民族帝国,对于李世民在西域解决其他战事,有着根本性的影响。
大唐帝国在强大,也不可能在整个边境地区全面开战。
事情必须分轻重缓急。
这个战术,毋庸置疑。
将会影响整个贞观十二年的大唐帝国全面战事问题。
李世民不得不谨慎,这才说出了刚才那些话。
一是提醒李靖,而是提醒自己。
双方都开始喝酒吃菜,沉默着,思考着,看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李世民担心自己出去打仗,长安因为三龙夺嫡出事。
李靖担心自己出去打仗,被三龙夺嫡沾染上,自己和家族,后代都难以善终。
十二年前,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直接诛灭大哥太子李建成,和弟弟齐王李元吉三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三龙夺嫡,争夺皇位的残酷性,这些不是能用言语说清楚的。
李世民陷入沉思,思考解决的办法的时候。
李靖面对今天李世民的请求,他也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往:
小的时候就有远大的抱负,不愿意读死书,曾扬言:
若是遇到圣明的君主和时代,自当建功立业求富贵,何必做一个读书人。
舅舅是隋朝名将韩擒虎,经常和他一起探讨兵法兵书。
舅舅发现这个小孩年纪虽然不大,懂得却多,深谙作战套路,常对人感叹:
“能够和我一起研究孙吴之术的只有李靖啊。”
成年后入仕途,官职不大,却因才干声名远扬,杨素见到他觉得这孩子早晚要出息,拍着自己的床说:
“我这个位置早晚是他的。”
隋朝末年,李靖是山西朔县丞,他发现高祖李渊有野心,竟然在暗中招兵买马收揽人心。
李靖想要去告发李渊,又怕中途遭劫,只好把自己装入囚车,伪装成囚犯出城。
没想到,计策挺好,却下手晚了。
李渊此时已经自太原起兵,一路过关斩将攻入长安。
李靖也抵达长安却无人能告,一时弄假成真做了真囚犯。
李渊退居长乐宫,把隋炀帝的苛捐杂税废除后,还下令大赦,放了所有囚犯,这时候他就发现了李靖。
主要这个家伙太过于鹤立鸡群。
李渊问李靖:
“你犯了何事变囚徒?”
为了保命的李靖,只能实话实说:
“我要让上司假装送囚犯出城,我好告发你!
没想到隋末大乱,一堆破事,没来得及见到隋炀帝,否则哪里有你,称王称帝的机会!”
李渊听后大怒:
“好大胆的贼子,竟要告发我。
好啊,你去告啊,你去找阎王爷告状吧!”
李靖被五花大绑的准备要斩首,他却大喊:
“李渊你口口声声,说为天下苍生起兵,要为百姓做大事。
如今事情没成,反倒先因为个人恩怨杀人,你就这心胸?”
李渊不听,就是要杀他。
这时候李世民出面求情,大喊刀下留人。
李世民劝李渊:
“父王,你忘了韩擒虎是怎么说的了,他说李靖是个人才。
咱们如果能加以利用,必能让他立大功。”
李渊打量了下李靖,有些犹豫,说道:
“我看他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像个人物,但如此桀骜,恐怕你我驾驭不住。”
李世民安抚李渊,回道:
“父王放心,我能。”
李世民救下了李靖,然后将他带到府上奉为上宾。
武德三年(620年),李靖随从秦王东进,平定在洛阳称帝的王世充,以军功授任开府。
从此,李靖开始在已经变成秦王的李世民天策府中崭露头角。
李靖一生戎马为李世民立下赫赫战功,这样手握重兵,又能力出众的将领,很难不遭到君王的猜忌,李靖也没逃过。
但他很智慧,不仅有识人之明,还懂得急流勇退。
第一次他被李世民怀疑是因为侯君集。
兵部尚书侯君集,跟皇帝说自己要跟李靖学兵法,皇帝很高兴。
李靖教了一段时间后,侯君集非但不感恩,还上奏弹劾李靖,他跟李世民说:
“我发现李靖要谋反。
他教我兵法不教全了,藏着掖着定是有猫腻。”
李世民做了皇帝之后,对很多事情的心态,也变了很多。
李世民一听心里对李靖有了猜忌,也开始提防他。
李靖察觉后主动对皇帝解释:
“若是我们二人之中真有人谋反,那人一定是侯君集。
我教他的东西足够他应付当下的事,学多了也没有用。
但他非得要学所有,恐怕野心不止眼前的工作。
果然,侯君集现在跟着太子,实际上这家伙是李治的人,侯君集的头马小弟张亮,早都找李世民告发了,李靖掌管皇家禁军,当时张亮秘密告发的时候,也在场,知道这件事,同时也印证了李靖的猜测。
李靖认为,只要李承乾或者李治敢玩第二次玄武门之变,那绝对不可能斗得过,已经准备多年防御的李世民的。
四年前,贞观八年,公元634年。
李靖这时候身体也不太好,再加上他觉得李家富贵也到头了,盛极而衰,不能继续在朝中待着了,便主动申请退休。
李世民听后还大大地赞赏他:
“朕纵观从古至今的历史,身处富贵而能知足的人很少。
他们不论愚智,都不能有自知之明,才能即使不能胜任,也竭力想要任职,纵然有疾病,还自己勉强为官,不肯放弃职权。
李靖能够识大体,见识深远够得上是可嘉的了,朕现在不仅成全您的美德,还想让您成为一代楷模。”
李世民对他又赏又封官的,弄的阵仗很大。
不久后,吐谷浑进犯凉州,李世民没办法又要再次起用李靖。
经过两个月的浴血奋战,李靖向京师告捷。
李世民这次要亲自出征西域,李靖在军中军权大得很,又是皇家禁军的大军卫。
李世民担心李靖是个不可控的因素,无论如何要他去帝国北方总领军事。
这时无奈,也是必然的选择。
李靖想到这里,明白李世民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真心去帝国北方总领军事,那李世民在西域的军事战略问题,也不可能实现。
现在李世民思考解决自己担心的问题,也是希望自己在北方可以获胜,哪怕牵制住薛延陀帝国,和西突厥帝国也好。
继续想到这里,李靖静静的看着李世民,打算此事,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