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离月倏然愣住,笑道:“第一,我不是先生;第二,你不得直呼我名,当唤夫君;第三,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高圆圆面不改色,“为了验证你的才学。”
“才学?”颜离月讶然道。
高圆圆这时候脸有些发红了,“看看你会不会取出大娃二娃这样的名字来。”
颜离月默然半晌,才道:“这是你给咱们的孩子取的名?”
高圆圆大怒:“我才不会取这么欢乐的名字呢!一定是你取的!”她直接忽略了颜离月咱们的孩子这几个字。
“好好好,是为夫取的。”
颜离月笑意掩不住。
高圆圆得意了,“我就说嘛,那名字一定是你取的。”
颜离月将她揽在怀里,盖好毯子,笑道:“你一天怎么那么多奇怪的想法。”高圆圆一惊,婚礼八字还没有一撇,她就在这和颜离月像老夫老妻一样讨论孩子的名字是闹哪样?!
要说颜离月哪一点不好,高圆圆只觉得他城府太深,许嵩有一首歌唱得好,“你的城府有多深,我爱的有多蠢……是我太笨……幻想和你过一生…
她连颜离月家世背景统统都不清楚,而且还顶着他未婚妻的样子招摇过市,他喜欢的人,怕也是苏文妍吧。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怎么如此难过呢?
两人心中有事,相对静默无言。
苍竹派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高圆圆还怕突然冒出个土匪什么的,张凡随即告诉她,苍竹派的名声响亮,一般小蟊贼是不敢拦路的。
高圆圆听完更担心了,小蟊贼不敢来,那大土匪呢?张凡让她别担心,苍竹派弟子招式不老,武功并不差劲,何况这次还选出了不少高手参加武林大会,就更不用担忧了。
果然这真不是张凡的一厢情愿,一路都太平无事。
历届参加武林大会的各大门派弟子都住在八方客栈。八方客栈取自迎客四面八方的用意,归属于万里山庄。万里山庄财通四方,其庄主司马南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苍竹派弟子去的时候,和路途那个小酒馆一样,皆都人满为患。各大门派弟子齐聚于此,服饰看得人眼花缭乱,大堂里人声鼎沸。
这一次没有上次的好运气,恰逢酒馆里的客人起身走人。这些大门派的弟子是要长住于此,一直到十月二十九日武林大会开始。
就在张凡和高圆圆无计可施,正发愁时,客栈掌柜从楼上急急迎下来,拱手道:“可是离月公子大驾光临?”
张凡道:“你说的可是我三师兄颜离月?”
“正是!正是!”掌柜胡子抖动,一迭声道。
张凡闻言笑道:“真不巧,三师兄有事没在此处。”
掌柜跌足长叹,“可说何时归来?”
“三师兄并未交待。”
张凡话还未说完,高圆圆就抢着道:“我知道,他一会就回来。”
“十三师妹!”张凡皱眉,“三师兄并未…
“哎呀,师兄,我与颜师兄什么关系,他什么回来还能不告诉我吗?”高圆圆又怕他说什么三师兄没有交待之类的,那今晚岂不是要去露宿街头了?
张凡不可置信,失声道:“当………真?”
高圆圆硬着头皮点头。
张凡苦笑道:“罢罢罢,我早已知道,只是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掌柜道:“这位你姑娘说的可是真的?离月公子一会就回来?”
高圆圆笑道:“比珍珠还真。他走前交待我了,说他出去办事,一会就回来,让我先随张师兄安置弟子住宿。只可惜,这里已人满为患,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掌柜闻弦声而知雅意,朗声笑道:“姑娘不用担心。这大堂虽已人满,知贵门派要在此下脚,二楼专门为贵派弟子留了几间空房,姑娘请随老朽来罢。”
“多谢掌柜了!”
“姑娘客气了。”
掌柜端油灯上楼,“恕老朽冒昧,敢问姑娘与离月公子是何关系?”
“我是他未婚妻,不知掌柜对这个答案可否满意?”
高圆圆跟着他走上楼。对自己的厚脸皮熟视无睹,一切为了住宿,对,没错。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楼下就有一人叫道:“掌柜的,速速腾四间天字号房来!”
掌柜朝底下的伙计使了眼色,伙计忙过去赔笑道:“客官,这客栈里已无空房了。你看,要不要…
伙计一语未了,那人手中的飞刀已“嗖嗖”擦着伙计的脖颈飞了过去,插在身后那堵木墙上。飞刀上的红绫布犹自飘动不已。
“快去腾房间。”
伙计捂着流血的脖颈,没有挪一步。
掌柜端着油灯又走下了楼。
“客官又何必动怒,伙计又没说错,客栈的确是没有空房了。”
那人取回飞刀,玩弄在手,仿佛没有听到掌柜的话一般。
掌柜脸色一变,道:“客官这是不给万里山庄面子了?”
那人突然指向高圆圆等人,笑道:“说是没有空房,怎么他们一来就有空房了?”
张凡脸色突变,刚要说话,掌柜已道:“他们事先定好了房,只不过有事稍稍来迟了些。”
“哦?怎么我看他们也是刚来,只因这小姑娘三言两语就得了你掌柜青睐有加,腾出了几间空房来。”
那人玩弄手中的飞刀,声音阴恻。
掌柜道:“客官非要在这里闹事不成?”
“哎,别说那么严重。”那人笑道,指向张凡,“我只要他,陪我过三招。三招內,若他能赢我,我二话不说,立刻就走。若他输了……”
“哆!”
飞刀插入木桌,那人道:“他输了,就围着这桌子爬行学狗叫三圈,怎么样?”
“你!”
张凡气得满脸通红,拔剑直刺。高圆圆急忙拦住了他,“冷静,冷静。”
掌柜皱眉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那人冷笑道:“怎么样,你敢不敢来应战!”
高圆圆笑道:“你知晓我师兄是谁不?竟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要是你,先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省得把自己羞死了! ”
那人勃然大怒,道:“你师兄是谁?”
高圆圆按住张凡欲出手的剑,悠悠道:“听过剑神之名吗?”
“剑神?”
那人与掌柜齐齐愣住。
“想来你这土包子也没有听过。”
高圆圆冷嘲热讽。
那人脖子气得都粗了,掌柜脸色也有些红,他并没有听说过江湖上何时出了个剑神。
高圆圆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剑神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
那人再次愣住。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那人也没忘记正事,冷笑道:“这与你师兄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师兄就是那无名小辈西门吹雪不成?”
“我第一次听人说西门吹雪是无名小辈哎。”高圆圆佩服地望向他。
那人登时飘飘然了,冷笑道:“这有何说不得的。”
高圆圆忽然严肃道:“你知道西门吹雪用什么剑吗?”
那人一怔,道:“用什么剑?”
高圆圆冷冷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这下连掌柜都听得入迷了。
“你知道有个叫古龙的人专门还为他写了一本书,叫《陆小凤传奇》吗?”
掌柜奇道:“为何要叫《陆小凤传奇》而不是《西门吹雪传奇》?”
“因为他有个朋友,叫陆小凤,他有四条眉毛。”
那人忍不住问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四条眉毛?”
高圆圆笑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四条眉毛,两道眉毛和两撇胡子。”
“有趣,有趣。”
那人忍不住笑了。
“那你知道西门吹雪怎么样一剑封神的吗?”
这下三人都齐声问道:“怎么封的?”
高圆圆缓缓开口:“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掌柜道:“这不是剑仙吗?”
“不,他之所以能封神,是杀了白云城主叶孤城。”
又是一个陌生人名。
“叶孤城?”
三人再次浮现出茫然的神色来。
高圆圆浮现出缅怀的神色,“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剑法美轮美奂,高超绝妙。号称天外飞仙。”
“那该是多么绝妙的剑法啊……”掌柜喃喃道。
那人道:“西门吹雪的剑法是什么?”
高圆圆笑了,“他的剑法已达到无剑境界,掌中虽无剑,心中却有剑。”
“无剑么……”
张凡若有所思。
“他生平唯一的对手就是叶孤城,他们相约月圆之夜,决战于紫禁之巅。那是一场绝顶剑客的比试,叶孤城死于西门吹雪的剑下,从而造就了「月明夜,紫禁巅,一剑破飞仙」的传说…
掌柜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一剑的风采来,剑光如匹练如飞虹,剑光辉煌而迅急。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他不由得痴了。
何止是他,其他两人也都痴了。
良久,那人冷冷道:“你说了半天,还是未说出你师兄的名讳。”
掌柜闻言立即瞪了那人一眼。
高圆圆笑道:“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那人弃了飞刀,大笑道:“我昆朋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故事。谢谢你!”
说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