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鬟也算是倒霉,她看周玲珑的脸色就把找盒子的事当成好差事抢着去做的,想着轻松被夫人青眼相看的机会。边上那个丫鬟是原来管着夫人小库房钥匙的人,刚才她就跟着去帮打开了库房门就被想抢功的丫鬟给挤到一边,当然后来找东西她也有出力。
但是吧,想着领功的时根本没她的份,到被怪罪时就得别拉下水,任谁都会觉得委屈。
被拉着跪下时她整个都是懵的,人抖地不像话,当夫人刀子似的眼神杀过来时她直接瘫倒在地。
周玲珑简直要被气疯了,她不顾旁人直接伸脚去踹跪着的两人,一边踹一边骂道:“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连个东西都找不到,或者干脆弄丢了我直接把你们给卖去窑子里!”
她失态的一幕来的太快,他们只看到一个身影闪过,地上的两个丫鬟就被踹翻在地,好在没真把人伤到,就是没给人留一点面子。
沈烟云皱了皱眉,还是没出声。刚听到他们说东西找不到时,她诧异过后心里不觉冒出些庆幸来,可还不等她脑子反应过来一副不起眼的画面就闯入脑海。刚才好像就有个小厮给李臻递了一个什么盒子……
她疑惑地看向那个没被大家伙注意到盒子,很普通的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黑不溜秋的样子还蛮难看。李臻拿到手后就随手放在桌子上,也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呢?突然间李臻扭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已经注意到盒子的存在,竟突然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李臻想搞什么?沈烟云不是一点半点懵逼,她百分百确定李臻笑地跟狐狸一样肯定是要搞事!
“你……”
他突然竖起食指示意她别说话,沈烟云被他搞神秘搞地一愣一愣的,这时李臻修长的手指一转,就指向了周玲珑方向,沈烟云顺着看过去顿时就不能淡定了!
“周玲珑你给我住手!”她以为周玲珑顶多发会儿疯,谁知一个不注意她居然要把人拖出去乱棍打死!要不是李臻一指,她在走神之际还真未必能发现。
她被沈烟云一呵斥唬了一瞬,但周玲珑胆子不是吓大的,她转眼看过来的眼神相当不善,她恶狠狠地说:“怎么,这两个丫头可不是外头的下人,他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想怎么着他们就怎么着!”
沈烟云被她堵地呆,想起按照律法拥有奴仆卖身契的主子确实拥有掌控他们生死的能力,她无言以对,无言的是国家律法。
突然她想起特意叫她看这边的人,眼睛一亮,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李臻,李臻这才终于笑出声儿来。他说:“云儿叫你求我一次还真难,难为我等了这么久。”
沈烟云此刻的脸有些黑,为了叫她求他,他才装傻充愣这么久?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神经病的那种!沈烟云当即就给了李臻一个大大的白眼,别的不多说,“废话少说!”
李臻学着秀才的样子冲她一拱手道:“遵命,王妃大人,小的这就去给您办事。”
“噗呲”一声,那是平安不知道第几次笑场,她都快要觉得今天她过来就是‘陪笑’的,正事她基本插不上上,小事助攻倒是十分给力。
“那位,你还是住手吧。不是要盒子吗?你看我手边这个是不是你要的?”李臻抬手指了指桌面,一只普通无比的木盒子稳稳地待在桌子上,除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注意到这玩意是啥时候跑到那边的。
他们呆了,周玲珑傻了。她急急忙忙地向他们走来,越近越肯定这盒子就是她找地千辛万苦的盒子!
在李臻没有反对的情况下,她从身上掏出钥匙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几封薄薄的书信,已然泛黄的纸业叫人知道他们的年代感。
沈烟云紧了紧手心,视线不由盯上周玲珑手上拿的东西,情绪很复杂。她不知道李臻打算做什么,他也没跟自己商量的趋势,接下来会如何更全然没有把握。
而周玲珑普一接触到李臻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反应过来一句质问就脱口而出,“它怎么会在你这里!我知道了,你肯定想把盒子偷走好叫她轻而易举地洗清。”
沈烟云看到那个男人无喜无波地看了眼周玲珑,跟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没有两样。看似没有一点杀伤力,她却知道周玲珑一而再的作死行为已经叫这位有点恼怒。
“本王用得着去偷你一个破盒子?是你丫鬟忙不迭地告诉位置,还带着本王的小厮过去取的,不信你大可问一问你的丫鬟,顺便再来问问本王的小厮。”他抬起下巴,倨傲地对她说着。
沈烟云忍不住为他汗颜,这么中二的说法,比纨绔子弟还要嚣张,真不知李臻到底想干嘛。
李臻想干嘛她不知道,周玲珑更是不知道,她只知端王正把她当猴子似地耍,她气到想和他当面对峙,但脚还没迈出就叫沈烟华给拉了回去。“娘你疯了么,他可是端王!”她就听到女儿用最快最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瞬间就跟被棒槌打醒了似的,鼓起的脾气蔫了下去。
但一个转头看到那几个畏畏缩缩的丫鬟,再联想到刚才李臻说的话,她的火气再次被引燃。“说,你们当众到底是谁嘴这么碎,连库房里有什么都给我抖了个干净,是不是以后你们谁心里一个不痛快就能拿了刀子给我一下?”
让她这么一通发作,下人全部被吓地跪了一地,如此一来倒显得站着或坐着的有些突兀。全场弥漫着微微尴尬,周玲珑还跟泼妇似的要当场发作下人。还是沈傅看不下去,说上一句:“你闭嘴!现在不是发作下人的时候,先叫端王把大事了了,下人什么时候不能教训?”
怕她妨碍李臻是一,怕她丢人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沈傅深感心累,什么时候周玲珑能把脑子都带在身上,别一会儿丢一次。
周玲珑被她堵了个没脸,就把一张脸拉地老长,眼睛就跟刀子似地刷刷射向他们,就连她的两个贴身丫鬟都不能幸免。待她撒够了泼,沈傅就已沉着脸叫沈烟华把她娘给扶边上去坐好。
这时沈族中人才敢上前索要那几封信,李臻看了一眼沈烟云,见她垂首坐着没有明显反对才叫人把盒子给了他们。
沈烟云之所以低着头那是不想看到那些画面,索性眼不见为净,她不用猜都知道有这种信在娘的名声就难洗清。她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不管他们怎么说她都会坚决否认东西是她娘亲写的。
就和她隔着一张桌子的李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这是在为母亲担忧了。傻丫头,他怎么会叫人伤到她,哪怕是有一丝伤害的可能都不行。
被传阅的几封信里头没写多少字,他们看起来也快,等没看过信的沈族人看完都一个个神色各异地看着沈烟云。有一个和外男有染的娘,她的孩子也会被别人诟病,这是这个时代的无奈。
他们没有因此而议论纷纷是出于教养,也是出于对沈烟云的好感。
但沈烟云可没指望通过别人的好感或者同情来掩盖母亲之事,她想查出真相,不管过程是否艰难,在此过程当中她都会坚持捍卫母亲的清白。她不会承认……
“你们都看完了就让我也看看吧,当年我还是个孩子,很多地方都半懂不懂,现在是时候了解真相了。”她缓缓吐出口气,还是决心了解过后再来辩驳,总归都得亲自面对才是。
“哼,能有什么真相,铁证如山,她就是个勾搭……”
“住口,周玲珑,你最好别在这时候惹我,我娘如何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最没有资格插话。别忘了,我娘出事后最先获得最大利益的人是你!”她嚣张,沈烟云只会更嚣张,或者说是气势凌人。
这时候鬼才有心思跟周玲珑个无脑家伙吵架,她现在就想亲眼看到那几封信。
族人有点为难,假若将沈烟云换成其他人,他们早就将信给扔了过去,叫她看看自己娘的德行。但她不光是个端王妃,还是对他们礼遇有加教养甩某些人好几条街的沈烟云,叫他们真把信甩过去还有几分不忍。
最后还是老族长发了话,“这些信里的内容王妃大约也知道,就不必再看一回。这个……王妃若是觉得有所冤屈不妨说出来叫大家分辨分辨。”他说地极客气,句句都是斟酌后才说出口的,显然已经尽力对沈烟云照顾一二了。
沈烟云听后却缓缓摇了摇头说:“不,眼见为实,我虽说万分确定娘不会做出那事,但也要有理有据,想要有证据就要仔仔细细地看一遍那些信。”
老族长愣然叹息一句,“行吧。去,给王妃送去。”他叫一位中年长得有些圆润的大叔把东西送过来,信件都是拆开的几张泛黄的纸。
中年大叔递给她时还和善地跟她介绍说:“王妃……我按辈分算是你二表叔,我是个粗人,不会太多礼,只要你介意我粗俗,大可以叫我一句二表叔。”
沈烟云眉开眼笑,立马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二表叔”。对方笑着应了,还说:“我看你是真有冤屈,有啥就说啥,别担心,我们不管近远都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