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胆贱婢，咳咳，竟敢对我动手，看我不……表哥，你看看他们何其嚣张，当着你的面都敢如此欺负我！”仗着和李臻在本来的姻亲关系之上又多了一层更为亲密的关系，自觉端王侧妃的名头是稳稳拿下了，这就急着跟李臻告状。
殊不知她此时头发散乱，衣服皱巴巴地披在身上，连胜更是有着丑陋血痕在，形同夜叉的造型来撒娇不知多么辣眼睛。她也不想想，要是李臻站在她这边，又怎么会在平安动手之时作壁上观，就看人脸色方面她还差的远。
李臻没搭理她，任她在地上哭号，转而去到沈烟云身边，脸色难看地厉害，如仔细看他眼中尚有许多内疚。但现在的沈烟云又何尝愿意和他对视？就是李臻刻意靠近她都疏离地退后几步，表明态度，叫人不可接近。
他喉头滚动，第一次察觉说话竟如此艰涩，望着自家王妃冰冷的态度，他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云儿，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尽管来，不要如此冷漠。”
身为天下仅次于最上面那位的尊贵人物，他自出生就未曾如此低声下气过，只到了沈烟云这里，许多骄傲都成了过去式，为了不让眼前人难过他愿意低头道歉，只要她消消气，大家把矛盾解开。
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若是不尽早说清，现在的矛盾将变成以后他们感情的致命裂痕。
然而同样保持部分理智的沈烟云开口问的一句话却叫他如坠冰窟，“我且问你，你的暗卫何在？”
他们两人身边都有着暗卫，李臻身边的尤其多，他们轮流守着李臻，只要他一有不对就立刻跳出来保护。他们不会因为李臻要和人密探就会离开，相反那时候他们的警惕心依旧很强。
她的意思远不止说暗卫不尽责，更多的意思是，暗卫判断主人没有危险，不需营救。其中深意为，李臻但凡有一丝不愿，弄出的动静就会让暗卫前来，如此苏婉儿根本没有可能的手。
也因此反而证实了李臻‘心甘情愿’和她发生关系，暗卫不可能管主子在外头玩女人，自然不会出现。
李臻很快想到这点，若是寻常他该夸沈烟云思维敏捷，现在却成了自己百口莫辩。
沈烟云的眼神依旧清澈，只那双眼睛中深意太多，她定定地看着李臻，仿若第一次看到他似的。她问：“好吧，暗卫我不管，你能给我一个原因吗？一个可以说服我的原因，哪怕是骗我也行。”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惊呼“姐姐不可！”，她知道平安不想看到她自欺欺人。但除了这样她还能如何？事已至此，现实过于残酷，惟有谎言还能暂且安慰于她。或许抱着李臻是为人所骗，她还会好受点。
但李臻终究不愿意欺瞒于她，哪怕他知道有些真实说出来更为伤人。
“若我说，我是把她当成了你呢？”掌心冒出汗水，李臻颇为紧张地看着她，期待看到什么表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谁知沈烟云听后竟然大笑出声，笑声中满是凄凉。“好呀，我竟不知自己还和苏大小姐有相似之处，既然如此你何不趁早把人给收回府里？哈哈，李臻，你这不叫安慰，叫折辱，懂吗？”
她也是没想到李臻竟会这么说，相似的说辞未免太可笑，她和苏婉儿的长相可没有一分相似，这都能认错，该说李臻真的是醉太严重呢还是说他连找个理由都这么不尽心？
在此时的沈烟云眼中，李臻竟和她前世的父亲诡异地重合在了一起，所谓的解释更似另一种恶劣的谎言。更何况对她来说，把苏婉儿认成了自己的李臻是在折辱她。
此番桩桩件件都跟刀子似地戳到她心里，她疼地厉害，也恨地深沉。说话更是没一点顾忌，左右‘看热闹’的人还没来，她还有一段时间做‘泼妇’。
李臻脸色青白交错，他赔罪也赔出几分火气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这么想让她进王府？”沈烟云几次三番的讽刺都是在说让苏婉儿进王府，从字面上看竟像个十成十的贤妻。也是十足的无情，她看似关心经过，实则对他所说的话半点不信，话更是一句比一句激烈。
平安默然，此时这对夫妻之间容不下他人，她再焦灼也不好插嘴，只能静默地控制住苏婉儿立在一旁。
都说人的气话尤其不能听，特别是女人的气话，李臻不光听了还信了，反过来质问沈烟云不就如朝烈火中倒油吗？
沈烟云被气笑了，面对这种情形她能怎么办？要按照她的性子恨不得直接打死苏婉儿，可能吗？别的不说，就在他们出发前她告诫李臻小心苏家，他怎么回的？说苏家不能成事固然不假，又何尝没有维护一二的意思？
这都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能发泄怒火，自暴自弃到顺水推舟又怎么了。他不是怜惜表妹么，不是觉得人家和自己长得像嘛，那就娶回去宠呗！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地如同春花开放，忽然规规矩矩地朝着李臻行了一礼道：“这话怎么说的，人是王爷看上的，妾身难道还能违逆王爷意思不成？”
说罢这么一段拗口又恶心人的话，沈烟云神色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也能把这么一段又一段的古式语言说得一溜一溜。
果真人是会变的，她会变，李臻当然也会变，或许当初她没有爱错人，只是这个人随着时间流逝悄然改变了。
她的心好乱，半点不分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一味想着不要让李臻好过。却不知现在她正在伤敌八百，自损一万，赔本地不要不要的，与其说她在跟李臻对着干，不如说她在对自己不痛快。
明明自己已然献血琳琳了，还要盯着李臻的痛苦反应，以为这样心里就舒坦了。
实际上当李臻眼中逐渐浮现出坚冰时她的心就像被个大塞子塞住，连呼吸都生疼。她听到他说道：“既然是你希望的，本王自会听从。”随后拂袖而去，显然也是被她的油盐不进给气狠了。
沈烟云立于原地，看似静默，实则肩膀在小幅度抖动。平安察觉不妥，上前一看才知道她早泪湿衣襟，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拦住。
“听到了吗？他们来了，扶我出去。”
言罢随手把眼泪擦擦就要往外头走，那里足音纷沓，似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事实上也确实是一群人过来了，他们齐聚这个小小秋香院不就是想把此事给闹大，好让他们无法压下，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而有的人却是注定要比他们还要慌张多了……
苏婉儿听到那些动静都呆了，她好歹还是个大家小姐，就算豁出去用了这等法子也不能沦为外人观赏的小丑。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要是她的这种名声在明面上传扬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去做李臻的侧妃，但现在才察觉不妥就已然晚了。
“不不，他们来干什么，这是我的院子！”
沈烟云轻蔑地扫一眼她狼狈的情形，听到消息她再没了气焰，一身狼狈比值外头的女支子也不差了。“这时候知道怕已经晚了，我还当能使出这等手段的人该有于此相匹配的脸皮呢。不用想，你今日一行，必将成为全京城话本的主角儿。”
这种出名方式和她之前的方式完全相反，以前是美名，今日就得传出艳名，可想而知以后她会被人怎么议论。
“不，不会的，应该只有爹一个人，你在吓我，不会有旁人的！”自欺欺人的话还未起效果就听到各种人声传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脸顿时就煞白了，急慌慌地去扯被子裹住自己，她的衣裳早被撕破了，蔽体不能反倒会叫人笑话。
沈烟云看着瑟瑟发抖的苏婉儿，那遭受蹂躏的小可怜样儿，脑中闪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想地再好也要看有些人安的是什么心，她这么做就没想过要护住你，且看吧，这回王府和你一样会名誉扫地。”
对蠢成这样的人她都不屑多说，告诉她结果是为了看她痛苦的样子。她给予她身上的痛苦就算去不掉十分也定要去掉八分。
沈烟云深吸一口气，终于让平安扶着自己出去，这屋子她是看一眼难受一回。
外头果然聚了一波人，都是寿宴上的人，还有几个熟面孔，宋老也在其中，他正抚摸着胡子，眼中暗含担忧。
不管他们是被什么缘由给叫过来的，总之来者都会看到王府和苏府的一个大丑闻。人群后那个总用下巴看人的苏大人此时脸色就难看地厉害，恨不得掉头就走的样子。
她忽然觉得眼前一幕尤为好笑，像是一场大大的闹剧。视线最终放到李臻背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莫名能在脑中勾勒出个大概：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有今日之事，他往日的好名声都要损毁过半，或许还得被强迫娶了害他的女人。沈烟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既恨李臻负她，又恨自己到现在还在为他着想。
罢了，到时还是她来出面把这件丑闻好歹用块‘遮羞布’遮遮吧。